木楚天是被消毒水味熏醒的。
睁开眼,目之所至,皆是白茫茫的一片。
嗓子眼好像那旱了三年的土地,水分蒸发还冒烟。
迷迷糊糊间,他含糊着表达着此刻最基础的愿望:“水……水……”声音嘶哑干涩的仿佛下一秒咽气。
正好杜绯羽带着买来的早餐进来,发觉到他已经醒了并且极度渴望水。于是放下早餐就去接了一杯水给他。
给他慢慢扶起来后,水杯刚一凑到唇边,木楚天就迫不及待的开始灌,原来久旱逢甘霖,是这种感觉。
一杯水灌下去,木楚天感觉整个人都通畅了许多,舒舒服服的躺下去缓了缓,他才开始慢慢适应此时的环境。他好像……是在医院?
“我怎么在医院啊?”迷迷糊糊的他分不清虚实,心里想着什么,就问出来了。
“你发烧了,我看你快烧成人干了,就给你送医院了。”
女孩的声音像是从远方传来,却又近在咫尺。
木楚天缓缓转头看向声音来源,努力睁开迷瞪的大眼,这才慢慢看清眼前人。他有些疑惑的问道:“杜绯羽?你怎么在这里?我明明在房间里躺着呀?是你把我送来的?”
杜绯羽语调平和的解释着:“苏阿姨打电话说你病了,但是她没法回来,就让我去看看你。你房间的密码也是苏阿姨告诉我的。”
突然她想起了什么,补充道:“这次是突发情况,我是受人之托,不是故意擅闯你的房间的。”
虚弱的木楚天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说:“知道了,看在你救我一命的份上,就不计较了。”
杜绯羽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拿起自己买的早餐说:“你还没好,得吃清淡的,我刚刚给你买了蔬菜瘦肉粥,你现在要不要喝点?”
早饭,她居然给自己买了早饭?还知道白米粥没味儿,选择了营养的蔬菜瘦肉粥,真是个细心的女孩子呢。
杜绯羽可不管他在心里是怎么评价自己的,慢慢地扶他起来,就要把粥递给他让他自己喝。
好吧,木楚天收回评价。有气无力的就要抬起手接过粥。这动作太费力了些,杜绯羽才想起来,对哦!这是个病人,还没好透,看样子是没法自己吃了。算了算了,就好人当到底吧。
“算了算了,还是我喂你吧!”于是,用勺子舀了一口粥,轻轻吹凉,再递至木楚天唇边。
木楚天机械的张开嘴吞下粥。这一举动让年轻的木楚天心中产生了小小的悸动。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除了妈妈以外的另一个女生这样喂饭。
不知为何,木楚天竟觉得今天的这个杜绯羽和以前见过的女孩子都不一样:以前的女孩子看到他都两眼放光,恨不得生吞了他。他是第一次发现,原来有女孩子可以这么一脸风轻云淡,不含杂念的温柔的喂他喝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高差的缘故,平时只能看到这只小豆丁的头顶,上次难得看到她的全脸,还是在把她惹生气了的情况下,哪有心情去看清?
今天心平气和的相处,竟觉得这个小女孩,真的像苏女士说的那样,是个乖巧的女孩,有点可爱呢。
杜绯羽注意到他勾起的嘴角,心里泛起了嘀咕:“这粥这么好喝吗?”
不过有一说一,木楚天的底子还是蛮不错的。即便现在因为生病,面色憔悴了几分,但是眼尾微微泛红,嘴角轻轻勾起的弧度,把他衬托的竟有几分病美人的感觉。如果童立看到他这副样子,估计会把持不住。
一想到童立激动得样子。杜绯羽的嘴角忍不住上扬。这落在木楚天的眼里,如沐清风,春风拂面。她笑起来的样子,也挺好看的。
两人彼此心境不同的喂完了粥。木楚天心满意足的继续休息。
在医生确认了身体没大碍之后,木楚天终于出了院。苏女士在他生病的第三天终于紧赶慢赶的赶回来了。
拉着儿子好一阵寒暄查看之后,苏云才放下心来。带着儿子回到公寓,一边唠叨着一边将他的屋子收拾赶紧,然后又反复的叮嘱要听医生的话,药怎么吃,十一月空调没必要开制冷了。
前面的他都一一应下。之所以开空调,是因为他觉得闷热,又没力气开窗通风。一开始开得不低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热,索性开到十八,他还想调到十五的,可是那个时候真的没力气了,迷迷糊糊间又把被子裹紧了,本来是想拿开被子的,但是踹了好几下,都软绵绵的,没有成功,最后睡着了。
现在想想,如果不是杜绯羽,他怕是早已重烧过去了。然后,他将是史上第一个在十一月开十八度空调,然后活活发烧烧死的大学生。
不知为何,只是联想到杜绯羽,木楚天的心头就有种异样的情绪,这些年来他从未有过的情绪。
苏女士忙着收拾,所以并没有注意到他的情绪。只在收拾好后,顺带提起:“说起来这次真是多亏了小羽,还好有她在,不然你还不知道怎样呢。”
听到自家苏女士的话,木楚天的心头没来由一颤,其中又夹杂着小小的不知是得意还是欣慰的情绪。
这种情绪让他说话的语调都带了丝松快:“妈,您儿子还在这呢,您这一口一个【小羽】叫着,叫这么亲昵,别人还以为她是你女儿呢。”
因为他平日里说话就是这种不着调的感觉,所以苏云并没有发现什么,只是回怼道:
“我倒是希望有一个小羽一样的女儿呢。她可比你乖巧多了。学习又好,性格又好,还特别喜欢读文学名著,这么省心的女儿上哪找?”
回头瞥了一眼自家在沙发上像大爷一样的儿子,这样一对比,她越瞅自家儿子越来气,干脆将手中东西一扔,没好气的也坐在沙发上休息。
自己都明显的不开心了,可是这儿子不知道在想什么,竟然丝毫没注意。她一个爆栗敲下去,木楚天终于有了反应。
他捂着自己的脑袋,眼神控诉的与苏女士对视,声音委屈巴巴地:
“你干嘛~人家才出院,就对人家这么暴力!”
语调对,表情对,眼神也对,只可惜是男孩子,无法引起苏女士的同情,只引来了苏女士的女王蔑视:“瞅你那样,我看着就来气。”
到底是自己儿子,还是心疼的:“我看看伤着没?”
木楚天也趁势往她怀里钻开始撒娇。只要是女人,无论多大,都得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