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我睡得不算好,又莫名其妙梦见了八岁那年,或者说,在梦里又过了一遍八岁那年。
梦里的场景很清晰,训练场的老旧枪支掉下来的部件和手臂上的下滑的鲜血都看的清清楚楚。
额头油光锃亮朗姆站在我面前,笑得很慈祥,他那两个假的大板牙都露出来:"给你什么东西都能记住?"
我点点头。
"好,樱桃白兰地,哦,我指的是你那个死了的母亲——教过你什么是圆周率吧。"
他给我看了一遍圆周率小数点后2000位到5000位,让我默写下来,我照做了。
"很好。那你知道樱桃白兰地的下场吧?”
我看向他,指甲狠狠掐进肉里。我知道我只能沉默。
“作为叛徒,她可死的不轻松。"他笑得很高兴,或是说惬意,用一种调侃的语调讲起了我母亲的死。我知道他在看着我。只要我表现出些许的愤慨,迎接我的或许就是死。
或生不如死。
于是,现实中的我一直沉默着。当天我就获得了樱桃白兰地这个代号,并且从此在朗姆的推荐下成为了Boss的人形U盘。
但梦有些许不同——梦像是卡住的电视机那样,我破防地大哭,朗姆还一遍一遍重复着我母亲的死亡,还越来越抑扬顿挫,像是什么贯口大师一样。直到我被手机电话铃唤醒。
我擦掉脸上梦里留下来的泪痕,翻身坐起拿起手机,手机上,"RUM"三个大字散发着刺眼的白光。
我:……
朗姆,半夜打电话的阴魂不散脑残上司。
这是一句客观评价。
他有他的可取之处,谋略什么的都能玩出花来,但在急性子下,他大脑总是比行动快一步。
比如之前浅香的事情,又比如一年前突然让我和阵买机票飞到俄罗斯去干掉浅香。
我当时都傻掉了,试探性地开口。
"您能不能,至少尊重一下我日本公民的身份?我一个档案管理员,莫名其妙消失一个月真的不会被辞退吗?"
然而他并不搭理,眯起眼睛:"孩子,档案都记住了?"
得到肯定回答后,他笑得运筹帷幄:"Time is money."
他笑完之后,我,阵,伏特加,基安蒂,科恩接收到命令之后跑到俄罗斯,忙了两个月,之后发现浅香不存在。
确切地说,浅香没有存在过。朗姆可能被他自己套路了。
不,朗姆一定被他自己套路了。
回来的路上基安蒂对朗姆骂骂咧咧,科恩在后面迷之脸红,伏特加满脸愤慨,附和着基安蒂。阵听烦了,掐灭了烟,冷酷的语调一响起,整车人都安静下来。
"关于朗姆,不需要再重复什么。"
看到还沉浸在脸红中的科恩一脸茫然的样子,我贴心解释:"是的。"
"不重复了朗姆也是废物。”
"重复了朗姆还是废物。”
虽然朗姆是废物这件事不需要重复。但他毕竟是二把手,我还是恭恭敬敬接了电话。
"你明天和波本去见组织在纽约的负责人。"朗姆言简意赅。
"哦,什么任务还要和纽约合作?"
"…是要杀了他。孩子,看着文件。”
"……问题是,地球会自转,现在是美国凌晨3点,我也刚被电话叫醒。"
他以为人人都和他一样步入老龄化,晚上都睡不着的吗?!
我打开文件浏览,嗯,华尔街金融专家并上五次郎,一个老的牙都掉光的家伙,有不忠于组织的迹象。
任务成员:贝尔摩德,波本,苏格兰和我。
苏格兰不知道具体内容,只在最后狙击辅助我们。
贝尔摩德只把我和波本介绍给他。
井上不知道我们两个的身份,只知道波本是安室透,美日混血,黑市里新兴的情报专家。
我心里疑团更多。
"波本知道这次行动,没问题吗?"
没有回答,估计就算有回答也只会是“Time is money.”我继续往下看。
而我,黑泽灰,安室透在日本认识的档案管理员,为了和安室透……
为了和安室透私奔偷渡到美国???之后安室透还帮我拿到了绿卡???我又破防了。
“原来这剧情还是连续的?”
合着朗姆已经给自己找补好了,我和阵千里迢迢抓捕浅香的日子已经被和波本的甜蜜蜜月覆盖了是吧???
"我要提出异议,我不想当波本的女伴。"
"不可能。"朗姆断然否决,"你们手挽着手,距离亲密更容易交换情报。好朋友做不到这一点。"
"我没有说我当好朋友。"我顿了顿,"我说,我要当波本的妈妈。"
我很贴心地解释:"妈妈也可以亲密无间。”
————
提议被否决。这就是为什么我穿着摇曳的红色舞裙,挽着波本的手的原因。
"你今天真漂亮。"波本,或者说安室透语调温柔。他今天一身质感光滑黑色西装,配上波洛领带。
这让我想起狡黠的狐狸身上光滑的的皮毛。
"还没开始表演呢。"我打断他,"不要这么快就进入状态。"
他笑了笑,"可能有些突兀?真是抱歉。"他道歉的语调漫不经心。
"不过您有一个小错误。"
"什么?"
"我可没有进入状态。"他紫灰色的眼睛倒映着我的脸,一丝惊艳从其中一闪而过。
"你真的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