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金尼亚还是放心不下他的朋友,便在安顿好桑德与别的船员后赶到了他朋友的院落。“他不在家。”捷尔德掩着门说道,“哥德夫雷睡下后,他便出去了。”
“好,谢谢。”尤金尼亚一听便更心急了,他担心他朋友做傻事,就像那些想不开的贤者一般。他吹了一下手心,飞起来的光点带着他在一个荒僻的角落找到了应怜己。
她正在一个人靠着树抹眼泪,于是尤金尼亚便停下了脚步。他觉得这不好,当一位男人脆弱时不该冒味地靠近他。于是他便也藏在树后,犹豫片刻后,他拿出阿夫洛斯管吹响了《酒神颂》。那戏虐欢快又带着悲郁的旋律,让她的眼泪被止住,让她的心神被平复。
“希望我没有多此一举。”尤金尼亚这时才略带歉意地从树后走出。
应怜己抹掉自己脸上的泪痕。“不,”她说,“谢谢。”她为自己找着理由,“有时候,人就是会控制不住。”
“我理解的。”尤金尼亚对他说道,“我也曾像你般独自跑到荒僻的角度。”他在他朋友的身旁坐下,他想若是跟他的朋友分享痛苦,或许会让他的朋友好受些,于是他对他的朋友说道,“我还没有告诉过你我的身世,其实我是光明神的血脉。”他忧郁的绿色眼眸望向远处,“我的父亲因为言语不敬被狩猎神变成了一头鹿射杀了,我的母亲便向光明神的神庙献上金银。求祂看在她已亡的父亲日夜祭祀的份上,赐她一个孩子以保护与继承这份家业。那位光明神答应了,于是我便出生了。”
“但我长得更像我的母亲。”他笑笑说道,“所以外来的人一般见不出我跟光明神的关系来。”
“这样啊。”应怜己想起了诡辩神做的事。“在人与神间混杂着,想必不容易吧。”
“我是觉得我是人啦。”尤金尼亚温和地笑着说,“我身上的神性并不强,作为人更让我高兴些,但公民大会上也有人固执地认为我是神明一方的。”
“所以我想,哥德夫雷之所以会跟你来,也是因为他想跟你学着做一个人。”尤金尼亚说,“虽然我觉得他更像头野兽,但他是个坚定的家伙。你不用担心他的。”
见应怜己沉默不语,尤金尼亚垂下眼眸后又抬眸看向他问道,“朋友啊,你好像总是处在恐惧中,若你恐惧外界倒也正常,但我觉得你更多的是在恐惧你自身,可以告诉我缘由吗?”
她无法坦白,“尤金尼亚,你有成为挚爱眼中的怪物过吗?”于是应怜己便以一个提问的方式告诉他。
“没有。”尤金尼亚坦诚地摇着头,他出生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护他所挚爱的,又怎么会成为自己挚爱眼中的怪物。
“是吗,那便祝你永远不会有那一天吧。”应怜己拍了拍他的肩,起身向她的家走去,“我会期待你的酒宴。”
“朋友!”尤金尼亚在她的背后伸手呼唤道,见应怜己没回头,便又收回了自己的手。他的朋友,心防太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