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头发整理好，沈浩乐便打开了那个箱子，里头放着的是各种各样的吃的。
【啊？不是你小子这些东西攒多久了？】
【你平时过得日子很差吗？所以才要买这些来犒劳一下自己。】
【笑死我了，哈哈哈，为什么没人觉得沈老师经常这样吃？】
【因为好几次都看到他上节目吃得这么少，而且真的很少看他吃东西。】
【之前不是说了吗？沈老师胃病，为了治胃病也是医院的常客了。】
沈浩乐轻咳几声：“某些老粉就不要爆我的老底了，毕竟我还是要面子的。”
【好好好，你小子终于知道要面子了。】
【沈长安也就是惯着你这一次，下次不许了。】
【沈老师还是得以身体为主。】
沈浩乐直接忽视了弹幕，自顾自地吃起了箱子里的东西。原本满满一箱的东西，在半小时以后已经快见底了。
【够了，你小子这暴风吸入速度真的过分了。】
【沈老师，你是饿死鬼投胎吗？】
沈浩乐将剩下的东西吃完，然后慢慢悠悠地擦擦嘴。
“也不早了，但是刚吃完饭不能睡觉。既然这样，就辛苦你们看我打游戏了。”
沈浩乐熟练地切成了游戏，然后快速开了一局匹配。
于是直播间的观众们看着沈浩乐从白银一路打到了王者。
【不是你小子？玩游戏技术也这么好？什么情况？】
【我需要一个解释，要不然我会觉得你之前是在诈骗我！】
【呜呜呜，沈老师你……你压根就不是一个笨蛋美人。】
沈浩乐歪着头，俏皮地眨眨眼：“我只是在娱乐圈的人设是笨蛋美人呀，现在谁还没个人设了？这么晚还在我直播间的肯定都是自己人了，既然如此，我又何必一直维持着人设呢？”
【不是，把欺骗粉丝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吗？】
【楼上我真是笑死，你怎么知道你粉的顾影帝就不是在娱乐圈立人设？】
【讲真，在娱乐圈立人设的一大堆，但是这么坦诚说出来的只有沈老师一个，所以我还是继续粉他。】
【楼楼上点了，之前顾影帝和萧影后都是在恋综里崩了人设的，怎么就是欺骗粉丝了？大不了你别粉啊。】
【他是明星也是个普通人啊，他公私分明不行吗？】
看着弹幕又开始吵架，沈浩乐无奈扶额：“行了，我打个游戏你们也能吵，我一个脾气这么好的正主，怎么会有你们这群脾气这么大的粉丝呢？”
【什么意思？什么叫脾气大？我们只是暴躁而已。】
【沈老师的新粉丝名——小手雷弹，一点就炸。】
【楼上你小心点，小心我暗杀你，虽然你说得是正确的。】
【情绪稳定的正主和他的小手雷弹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就很好奇，这么晚了微博还会不会更新？我想看。】
【我觉得可以上个热搜。】
沈浩乐这就打开了微博，然而直播间的观众眼尖地看到了沈浩乐登录的微博号不是他平时用的那个。
【那什么，有人看到了沈老师那个微博号吗？】
【看到了，是我关注的一个物理老师……啊啊啊啊，我真的疯了，老师你……】
【我就说老师怎么每次微博直播讲课不露脸，背景还是白板，原来是你……】
【啊啊啊啊，我受够了，我真的会疯的，我一直喜欢物理老师竟然是你。】
【你小子偷偷摸摸教书是吧？好好好。】
沈浩乐尴尬地咳了几声：“好了好了，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咱们又上热搜了。”
【？不是咱们又上热搜了，是你。】
“不爱听，咱们可是一家人，分什么你我。”
点开热搜，好几个有关沈浩乐的热搜条挂在那里。
#情绪稳定的正主和他的小手雷弹们#
#沈浩乐直言在娱乐圈立笨蛋美人人设#
#这个笨蛋美人我们沈老师不当了#
#一夜从白银打上王者被举报开挂#
#沈浩乐半夜直播#
沈浩乐点进去看了几个，很快就困了。
“感觉现在的热搜越来越无聊了，好了，不跟你们说了，我要去睡觉了。”
【啊？】
【不是你小子？】
沈浩乐压根不搭理弹幕的抗议，结束直播将手机充电后便收拾起了东西。
不到十分钟，沈浩乐就把东西收拾好，关掉了台灯，疲惫地倒在了床上。
不知道为什么，他睡不着，脑子里都是之前经历的事情。
其实他并不是什么都不会做的贵公子。他确实是被惯着长大的，可高考选择了离家很远的C大，而且还去打工自己赚学费。那段时间他和家里的联系很少，他的舍友们甚至是在大三他进医院后才得知他是沈家少爷。
他一辈子都在努力摆脱“沈家少爷”这个光环，他希望别人提起他，是叫他沈浩乐，而非沈家少爷。
突然出现了一只手轻轻擦拭掉了他脸上的泪水，无奈一笑。
“怎么突然又开始emo了？”
沈浩乐一把搂住了程昔的脖子：“程昔，其实我们之前见过的，对不对？”
程昔愣住了，缓缓推开沈浩乐，表情仍旧十分淡定：“你胡说什么呢？咱俩怎么可能见过？”
“不，我一定见过你。”沈浩乐轻轻抚摸程昔的脸颊，“在我小时候，见过你。”
他们在一片漆黑的房间中四目相对，眼中的彼此仿佛发着光，时间也仿佛静止了。
最后程昔终于松口了：“是，咱们之前见过。”
“我就知道。”沈浩乐再次抱住了程昔，晶莹的泪珠落在了程昔的衬衫上，“程昔，能再见到你，我很开心。”
“不早了，睡觉吧。”
“好。”
——
在程昔的陪伴下，沈浩乐睡了一个好觉。睡醒的时候是下午一点，然而谢文进只是给他发了一个消息。
【还没醒吧？我一点半再去找你，给你买了塔斯汀汉堡，你记得洗漱和换衣服。】
沈浩乐先是回复了谢文进的消息：【我睡迟了，你不生气？】
谢文进：【你不生气，你昨晚熬到那么晚，好好休息是应该的。】
沈浩乐：【那我现在就起来洗漱。】
沈浩乐很快就洗漱好，还换了衣服。很不巧的，今天是星期一，家里除了保姆只有沈浩乐。
沈父作为董事长，虽然已经将公司全权交给了沈长安处理，可每周一的例会他还是要去参加。
“阿姨，我爸和我哥中午没回来吃饭吗？”沈浩乐只是拿起了桌子上的果汁喝。
“没有啊。董事长说小少爷您肯定起不来，所以就没有让我准备您的午餐，那您现在还要吃午餐吗？”
“不了，我还有其他事，我就先出去了，辛苦你了阿姨。”
“不辛苦，小少爷出门要注意安全呀。”
“知道了阿姨。”
自从沈浩乐记事起，这个阿姨就一直在他家里干活。说是阿姨，其实在他们心里早就把她当成了这个家的一份子了。
——
沈浩乐换好鞋子，刚出门就看到了停在门口的谢文进的车。
“阿姨知道你昨晚给我打赏的事情吗？”沈浩乐很自然地坐在了副驾驶。
“知道，她让我赶紧拿下你。”谢文进突然望向了沈浩乐，眼中是浓浓的情意，“沈浩乐，我的副驾驶只有你一个人坐过，你真的不想负责？”
沈浩乐淡淡一笑，若无其事地望向了窗外：“谢文进，你这么了解我，不该知道我的性格。负责？如果真的要负责，那我早就和一堆男人好了。玩玩而已，谁都别当真。”
“沈浩乐，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从小到大都没谈过恋爱却看什么都通透呢？”
沈浩乐愣了一下，转头对上了谢文进的眸子：“因为见过了太多相互利用。这个圈子里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因为爱情才结婚的，包括牧玄舟的父母也是商业联姻，在外头都有自己的家。”沈浩乐无奈笑笑，摇摇头。
“谢文进，我不想把你拉进来。可惜我的成长环境就是这样，我和你注定不会是同一类人。”
“那陈见山呢？”
沈浩乐长叹一声，懒洋洋地靠着座椅，闭上眼睛：“开车吧，不是要约会吗？”
“嗯。”
答非所问就已经是答案了。
谢文进只好认真开车。
“你说给我买了塔斯汀的汉堡，在哪儿？”沈浩乐并不想和谢文进把关系闹得那么僵，所以主动开口求和。
“在后座。咱们先去甜品店，一会儿边吃东西边约会。”
“好。”
车内的气氛又安静下来。
沈浩乐睁开眼看着窗外，眼中莫名染上了几分悲伤。
“谢文进，你知道程昔吗？”
“知道，那个很早就走了的天才少年。其实如果他没有出车祸，或许现在他会站在金字塔的顶端。我看过他发表的论文，他在业内至今也是数一数二的大佬。”
沈浩乐低下头，长叹一声。
“谢文进，其实，我初中毕业的时候也出过一场车祸。医生说我的头部收到了严重撞击，有可能忘记了一些事情或者一些人。可是，我醒过来以后将身边的所有人都见了，并没有忘记谁。”
“但是昨天晚上，我突然想起了小时候总是叫我小沈少爷的一个人。我一辈子都在努力摆脱沈少爷这个称呼，可是他的声音、他的称呼让我并不反感，他好像是很熟悉的人。”
谢文进选择了继续专心开车，并没有回答沈浩乐。
沈浩乐也觉得自己莫名其妙提起这个很奇怪，也选择了沉默。
——
很快就到了甜点店，谢文进帮沈浩乐解开了安全带。
“你先上二楼，我把车停好，你和店长说是我的朋友就好了。”
“好。”
——
沈浩乐走进甜品店里，还没开口，店长就热情地朝他走来。
“是沈浩乐沈先生吧？请跟我来。”
于是店长将沈浩乐领到了二楼。
比起一家店，二楼更像是一个办公室，有沙发、有桌子，还有吊床。
沈浩乐坐在吊床上，看着窗外的风景。二楼的玻璃是雾化玻璃，可以从里面看到外面，从外面看却什么也看不到。
门被打开了，沈浩乐回头看到谢文进，松了一口气。
谢文进将外卖袋子和鲜花都放在了桌子上，还脱下了外套。
“我读过程昔的论文，所以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有段时间一直在调查有关他的事情。”
“他是一个孤儿，严格地来说，他是烈士家属。他的父亲是一名消防员，母亲是警察，先后牺牲了，那时候他才八岁。不过还好有国家补助，他得以继续上学。”
“他之前确实……”谢文进低下头，喉结滚动着，“他之前确实在沈家住过一段时间，那时候你父亲想救济一些贫困学生，而程昔吸引了你父亲的注意，于是你父亲将他带回了沈家。”
“如你所说，你初中毕业时出车祸，当时应该是十六岁，而程昔那年成年，拿到了C大的本硕连读学位。”
沈浩乐虽然表面看起来很淡定，可他攥着裤子的手却越来越用力。
“或许，被你遗忘的那个人就是程昔……”谢文进长叹一声，眼中的惋惜不言而喻。
谢文进一直觉得沈浩乐的天赋好得惊人，甚至很多时候都会想，如果程昔活着，会不会也是沈浩乐认真研究数据的样子。如果他们真的认识，那沈浩乐这么厉害就也不奇怪了。
「程昔，他说的是真的吗？」
「……」
回应沈浩乐只有程昔的叹气声。
「程昔，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看着我忘记你？」
「你有了新的生活，我不希望你因为我而愧疚。」
「程昔，我真的很讨厌你这副自以为为了我好的样子。」
谢文进的手落在了沈浩乐的肩膀上：“就算程昔真的是因你而死，你也不用自责。为你而死，或许是他做过最对的选择。如果你真的愧疚，就该带上他那一份更好地活下去。”
「不得不说，谢文进这小子确实不错。你不考虑一下他？」
「程昔，如果可以，我现在真是想给你一巴掌。」
「嗯，我知道，你很生气。可是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你忘了我，却没有任何人向你提起我吗？沈浩乐，所有人都不希望你被困在我的死里，包括我自己。」
「如果你要消失，为什么不消失得彻底一点？为什么要再次出现在我面前？」
「因为，我和沈长安他们一样，以一切为代价，只希望你好好活着。」
沈浩乐突然笑了，笑声里满是嘲讽。
“阿乐，那都不是你的错……”
沈浩乐闭着眼睛，仰着头，泪水慢慢滑落。
是不是昨晚他没有想起程昔这个人，那是不是这一切他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他不敢问，答案也已经不重要了。
谢文进一直静静地站在沈浩乐身旁，沈浩乐从一开始的默默流泪到嚎啕大哭。
谢文进很迅速地走到了沈浩乐面前，沈浩乐也直接抱住了他。
“谢文进，我好像是个灾星……”沈浩乐的嗓子已经哑了，眼睛也肿了，像个被丢掉的小孩子。
“怎么会呢？我们家阿乐才不是灾星呢。”谢文进蹲下和沈浩乐平视，轻轻抚摸沈浩乐的头，眼中满是对他的心疼。
在谢文进并不知道沈浩乐身份的时候，他就已经喜欢上了沈浩乐。沈浩乐是个很要强的人，只要是他确定了的事情，他就一定要做到最好。沈浩乐有天赋，可是他也一直在努力，所以他常年霸占着年纪第一。
谢文进那时候也问过沈浩乐的家庭，沈浩乐那时候只是说，他是他，和他的家庭无关。那时候谢文进觉得沈浩乐这个人很特别，身上有一股特别的倔强，不该属于富家子弟的倔强，反而像是在风雨中顽强长大的花朵。
无论沈浩乐是什么身份，谢文进喜欢的都是沈浩乐，完完整整的沈浩乐。可是沈浩乐说的对，像他这种身处风暴中心的人，和谢文进这种普通人在一起，只会给谢文进带来麻烦。
沈浩乐最好且唯一的结局是听从家里的安排娶一位贤良淑德的妻子，然后生下沈家的新继承人。
“谢文进，其实我挺高兴的，可以遇到你。”沈浩乐擦去了脸上的泪水，可脸上仍旧有泪痕，眼睛的浮肿也并没有消下去。
“我现在很丑吧？看到这么狼狈的我，你还会喜欢我吗？”沈浩乐语气中满是对自己的不信任。
谢文进轻轻抚摸着沈浩乐洁白的手：“当然了，无论你是什么样，我都会喜欢你，我相信陈见山他们也是一样的。”
“你知道余枫为什么进🍊吗？其实从一开始我的算计，我查出他背后的人，查出和他有联系的人，查出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除掉他。”
“嗯，我知道，包括那个恋综，也只不过是你吸引大众眼球的手段。因为恋综的热度上去了，这时候余枫出事，热度就会更高。他被推到风口浪尖、孤立无援，这时候你就可以轻易解决他。”
谢文进的语气平静得让沈浩乐觉得奇怪。
沈浩乐缓缓抬头对上谢文进那双毫无波澜的眸子：“你真的好奇怪哦。我是这种将一切都算计的人，你不害怕吗？”
“有什么好害怕的？难道你不是人吗？”谢文进的脸上这才挂起了笑容。
沈浩乐一直盯着谢文进的眼睛。
他一直觉得眼睛是心灵的窗口，而谢文进的眼睛和陈见山的眼睛一样，总是没有波澜，像平静的海面。
可是陈见山的眼睛让人看着很舒服，而且能感受到他的温柔。谢文进的眼睛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随时都会爆发一样。
“你又开玩笑。”沈浩乐终于也笑了，无心地捶了一下谢文进的胸口。
“汉堡估计都冷了，我点新的。”谢文进站起来，来到桌子边拿起了手机。
沈浩乐则是如释重负伸伸懒腰。
「那这样，算是你原谅了我不？」
「不算，我还没原谅你。」
「那小祖宗你说，我到底要做什么你才能原谅我？」
「你看着办吧。」
“沈浩乐，我下去给你点一些甜品，一会儿我让人拿上来，你看可以吗？”谢文进的语气温柔了许多。
“可以啊。不过你要出去吗？”
“嗯，出去办一点事。”
“好，那你快点回来，记得拿汉堡，我好饿。”沈浩乐低下头揉了揉自己咕咕叫的肚子。
有时候谢文进真挺佩服沈浩乐的自我修复能力的。沈浩乐可以前一秒在哭，后一秒冷静得像没事人一样。
“好。”
谢文进刚出去，沈浩乐就拨通了颜希苒的电话。
他知道沈长安和牧玄舟这个时候肯定都在公司忙活，那就不用打给他俩了。
手机大概响了三分钟就被接通了。
“刚从录音房出来，怎么了？”
隔着手机，沈浩乐都能听到颜希苒沉重的呼吸声。
“我想起程昔了。为什么你们当时都选择了瞒着我？”
“你想起来了？真难得啊，我以为你会忘记他一辈子的。”颜希苒的叹息声从那头传来，“你自己可能不记得了，那时候你已经和程昔确定了恋爱关系，而车祸就是在你们一起去机场的路上发生的。”
“你也知道我们这个圈子接受婚后各过各的，但绝对不会接受一个继承人和一个普通人在一起，而且这个人还是男性。当时叔叔是想过告诉你真相的，可是沈氏长老都拦着，他也就没说。”
“我们都以为，你会这样过一辈子，没想到，你现在还是喜欢上了男孩子。有时候看着你和牧玄舟那么般配，”颜希苒的声音渐渐染上了哭腔，“我都会想，如果程昔活着，他和你站在一起，你们会不会更般配……”
沈浩乐捂着脸，低下头调整呼吸。
大概过了两分钟，颜希苒的哭声停了，沈浩乐也调整了过来。
“高中之前你的物理特别差，而且你也很讨厌物理。可是高中以后，你的物理成绩突然开始突飞猛进，你也越来越喜欢物理。我们都觉得，是因为即使你忘记了程昔，但有关他的事情还是存在于你的大脑中，所以你大学选了物理学我并不觉得奇怪。”
“就算想起来了，你也该往前走了。我们都不是那个十几岁的小孩子了，没有胡闹的资本了。”
“嗯，我知道了。”得知一切的沈浩乐格外平静，好像已经接受了这荒谬的一切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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