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同光这边的祭奠仪式也已经结束,下山辞过众人后,朱殷牵过马车。
见李同光眼神似有疑问,朱殷忙小声道∶“夫人是骑马走的,说这车要留给殿下。”
李同光点头∶“我明白她的意思。既然如此,我们回府。”
李同光正欲上车,张,魏两位丞相齐齐从不远处上前向李同光拱礼。
“殿下节哀。”
李同光看着平日里在朝堂之上斗得不可开交的二人,今日竟颇难得的并行,不禁对这二位提了兴趣。
“将为国死,二位丞相大人也当节哀才是。”
张均呵呵一笑,理了理素白的袍袖,这才慢悠悠看向李同光∶“是啊,如今朝堂上下有谁不知,这几位英雄当初与殿下可是颇有渊源,任左使还是殿下剑术上的启蒙师傅呢!殿下能感念亡师,痛心朋友,老夫对殿下的有情有义也颇为感慨呀。”魏延说到这里,嘴角不禁向上扬了一扬,话里的意思也十分耐人寻味。
李同光暗暗捏了袖袍,嘴角却冷冷一笑∶“张大人言重,如若不是靠他们,恐怕合县真的失守后,如今你与孤二人可不一定能像今日这般还能站在这里闲话。即便是安都的任意一位寻常百姓站在这里,他们也定会为那些舍身赴死的将士感激泣连。既生而为人,就当有一副知恩感怀的热心肠,孤是人,也只是遵循了人之常情而已。”
张巍听罢,微微抿了抿唇角,将袍袖甩向身后。这个李同光,三言两语间,竟含光射影骂自己不是人,自己活了这么大岁数,第一次被一个毛小子指教了。他的喉间像被塞进了一团隔夜馊饭,颇不是滋味。
仿佛感觉到了二人间的微妙情绪,一直沉默看戏的魏延开始上前打圆场∶“殿下说的是,今日集结安都百官为左使及梧国等亡士送行,不正是为此么!和平来之不易,我们这些能幸免于难的,都该好好感激!”
墙头草!马屁精!张均背身远去时,心下不由对魏延暗骂。
平日里恨不得整张脸都贴初太后屁股上对付李同光,如今见初太后没落了,倒是突然对昔日的对手拍起了马屁。
在走近自家府上的马车时,有一美艳妇人忙殷勤过来搀扶。
“哼,大夫人平日在家时,怎么不见你对我如此殷勤?事事维她马首是瞻,如今她才走了半日,你就能出来亲自迎你的老爷了?”
张均愤愤甩开了妇人缠在自己胳膊上的皓腕。
在妇人一脸震惊无措的困惑神色下,他匆匆上车到一半时,又突然回头指了妇人的鼻子,怒道∶“你不要上来了,自己走回去!”
美艳妇人就这么在原地,用帕子捂着嘴,可怜兮兮地看着马车在自己眼前远去。
而李同光这边,魏延却还是一副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天色不早,魏大人若无其他事,孤便先告辞了。”此时杨盈不在,李同光并不想在此多做逗留。
“殿下且慢。”魏延的脸色突然变得严肃。
李同光看着他突然转变的神色,心底不由紧张。难道他察觉出了什么?他开始对杨盈不在产生怀疑了吗?
“殿下,老臣昨夜偶然听出宫的几个宫人说,太后娘娘薨了?”魏延眼神凌厉起来。
“是!”这本来就是李同光不准备隐瞒的事,所以他回答够干脆。
“什么时候死的?因何而死?太后薨逝可是国之大事,殿下为何故意隐瞒?”
“我并未隐瞒,只是她死的蹊跷,又是赶在丧事之前,我只能暂时不提,想等清明休沐后再昭告诸位。”李同光回答的平静且有条理。
魏延小心地向四处望了望,见周围人都已离开的差不多了,才道∶“明日下朝后,老臣会去府上拜访,还望殿下不要觉得叨扰才是。”
“不必多此一举了,我不是说了么,明日就是清明后的第一次早朝,我会向群臣百官公布这件事,到时候,若魏相有什么疑问,可与堂上众臣一起发问。孤定会知无不言!今天孤乏了,就不再奉陪了。”李同光说毕,不给魏延在发问的机会,直接打了帘子上车,由朱殷驾马,朝都城方向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