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回到父亲走的那天。
父亲死了，真的死了。我的脑海中一直回荡着这句话。
我以前从不知道父亲会欠下这么多钱，他的遗产被洗劫一空。两个哥哥也只能养活母亲，那，我呢……母亲让我嫁给有钱的梁家，他叫梁言若，一个盲人，听说清政府还在的时候做过官，觉得清政府里贪官太多，反正无官一身轻，他辞了官，一边帮父母做生意，一边在私塾教书。听说，他教出来的学生，除了家境贫寒的，都考上了大学。
我要嫁给一个瞎子？！
我无法相信这个事实，冲出了家门。雨打在身上的感觉真好。我淋雨向前走，看到了一个人——
他身着一袭鹅黄牙羽长衫，打着一把黄色的油布伞，手里还拿着一把红花伞。奇怪的是，他带着面具，只露出一只右眼，眼下有一颗泪痣。
“你等谁？”我不禁走过去问他。
他看向我，温柔的眼神。“等你。”
雨停了，一股泥土的芳香钻进我的鼻孔。我喜欢这种味道。有人说，这是世界被洗得干干净净的味道；也有人说，这是自然的味道。
我提起笔，想给梁若写封信。还有一个月，我就要嫁到梁家了。我想对他表白我的感情，他会不会接受我呢？不会，绝对不会。早在以前，我就告诉过他，他说他只当我是朋友，再说，他有怎么能和大少爷抢女人呢？说起来，他好久没给我写信了呢……
我看向窗外，邮差刚刚经过，难道……我连忙跑出去，果然，邮箱里躺着一封小小的信，上面是他熟悉的字迹。我拆开：
“白小姐（他一直叫我白小姐）：
“一个月恍然而过，我们相识一个月了呢。再过一个月，你就要嫁给大少爷了。说实话，我起初根本就不爱你，也觉得以后不会爱你，只当你朋友。不过，日久生情，我觉得，我好像真的喜欢上了白小姐，好喜欢好喜欢……
“雏菊，请允许我这么叫你。我不敢和少爷争夺你，他是真的很爱你。好，骂吧骂吧，骂我懦夫！我走了，走了。以后，我不会给你写信了，你也不必给我寄信了，就算你寄了我也收不到。咱们别了，与其在婚礼当天哭哭啼啼，不如此时就断了情，笑着别吧！
“祝：一切都好！
“已经永远消失了的诺”
这封信很短，与他平时的长篇大论不一样。也许，他真的，真的打算走了……我要回他信？不可能！既然他要走了，我又何必挽留？
但是梁言若他真的爱我吗？或许，他爱的是我的倾国倾城之貌。
“李妈！”我唤着唯一的下仆李妈，“麻烦你帮我散播我长得很丑的谣言，求你了！”
“当然可以，小姐。”
李妈出去了。我一直不出门。几天后，满城布满了白家小姐很丑的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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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这片莲塘是什么时候种下的？”
“你师祖像你一样大的时候，师祖的师父一手植的。”
“师祖若还在世，该是双逢古稀了。那可得有百年了吧？”
“人老了，莲可不会老。”
“不，师父，莲每岁一枯荣，它是重生了百世了。”
“哈哈，你不懂的。”男子抚了抚胡须，眯起眼睛看着莲塘。“参儿，你记住，君子爱莲，君子也如莲，莲也能成君子。”
“……徒儿不懂。”
“不懂便罢了。”上前轻抚着荷叶。“参儿，你爱莲吗？”
“参儿不敢称君子，但参儿确实喜欢它。”
男子和少年望着月光下的莲塘，安静地隐没在月色里。
“你小时候曾坠入莲塘险些丧生，莲欠你一命。”
时光荏苒，男子花白了头发，少年长出了胡须。莲也许不会老，也许是又一次新生，每一年都笑容姣好地在塘中摇曳。
参在外一直小心翼翼，但师门树大招风，终结了仇。是夜，仇人纵火，师门火光辉煌，热浪冲天。
“师父，师父！”惊醒的参先唤起师父，却听不到任何回应。
参慌忙从榻上下来，奔至房门前，去路已被焚断的房梁阻断。
“看来我是躲不过这一劫了……”参喃喃自语，“不知师父可安好……”
恍惚中，参突然觉得一阵清凉，一股莲香蔓延在身边。不知为何放心下来，安静地昏睡过去。
醒来时，参已在莲塘边，身边只有千万菡萏和一位白衣少年。
“是你救了我吗……莲？”
少年点了点头。月光下可以看到他五官精致，青丝飘逸，白衣映射着月光，妖冶得仿佛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你为何救我？确是因为我幼年险些丧生莲塘？”
“不，”少年的眼神与他样貌看起来的年龄不符，带着一股子凡人不可及的傲气。“那一次是你师父奋身将你救起，是你欠了你师父一命。”
“那为什么……”
“大火刚刚烧起，你师父就投入我的莲塘中溺死。”
参沉默了。他忽然觉得莲塘的水寒气彻骨，在阴森森的月光下更是骇人。
“我与你们人类是两清了，”少年转身往塘中心走去，“不过，你欠了你师父两命。”
十年后。
“师父，师父。”一个稚童扯这参的衣角。“师父你给我吃给我穿教我武学，徒儿欠你这么多如何还得清呢？”
参看着自己的徒儿，神情恍惚了一会，慢慢答道：“桃李之情，无需偿还，以你成才相报。”
“师父……”
参看着眼前的莲塘，自顾自地笑起来。
“当年，你师祖也是这么和为师说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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