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里,色色鲜花开得正艳,茉莉、绣球、金露、凤尾、白兰、石榴等等不下几十种,还有翠竹、松柏,美不胜收,却独独没有一棵牡丹。
金夫人金麟台到处是牡丹,什么花中之王,早看烦了,我就喜欢种这些花草,不喜欢种牡丹。
萧棠一枝独秀不成色,万紫千红才是春,姨母雅致。
金夫人又乐了,呵呵笑着。
金夫人你这张巧嘴,惯会逗人乐,以前只听你姑母炫耀,今儿我也享受享受。
萧棠怎么能是逗乐呢,我明明就是在说实话呀,对了姨母,我这两句诗如何,当不当得赞一声好诗?
金夫人这我可不好评,只两句不成诗,念全了听听再评。
虞棠顿时卡住,又嘻嘻一笑
萧棠还、还没有,想出来。
金夫人哎呀呀,就这样还要当诗仙,要当诗仙首先得作出完整的诗来吧,两句诗仙,半阙词圣。
萧棠姨母,这浑号怎么连你也知道了,呀,姑母好坑,我一个当代女诗修,我不要面子呀,好坑呀,好坑。
金夫人听她又开始胡言乱语,笑得止不住。
金子轩正前来向母亲请安,听仆人说母亲带了一名年轻姑娘回来,好像是故交之女,心情也十分之好,此时正带着那姑娘在花园中游玩,便也寻来,正沿着竹林间的小道走着,便听到前面传来母亲的笑声,金子轩脚下一顿,这笑声中透着畅快和愉悦,不似平日里笑着的时候总含着一股冷郁,他已经很久没有听过母亲这样开怀的笑了。心下愈发好奇。昨晚母亲还因父亲之故心情郁结,独自离开不知去向,自己担心了一夜。刚才有人来报母亲回来便急急来请安,想要安慰母亲。不知那姑娘是何人,用什么方法能让母亲开怀,自己一会儿必得结交一番。想罢整了整衣冠,缓步上前。
金夫人与虞棠正说笑着,就见儿子从竹林中走出来,又站住了,手中还托着一个小锦包,心下一暖,轻轻招手示意他过来,虞棠也转过头去,就见那清俊少年徐徐上前,在离她们两三步的地方停下,动作优雅地施礼。
金子轩母亲安,姑娘有礼。
虞棠也依样回礼
萧棠金公子有礼。
金夫人这是虞棠,你虞姨母的侄女。棠儿,这是我儿子轩。
金子轩原来是虞姨母本家的姑娘,子轩不知姑娘在此,未及备礼,唐突了。
萧棠金公子不必如此,是我突然前来,才是失礼。
金夫人好了好了,别在这里礼来礼去的,听得我头痛,你们互称世兄妹即可。
金子轩好的母亲,虞世妹。
萧棠金世兄
金子轩母亲,这是我派人从南面海岛收集红葵花种,拒说红葵花开放时如红玉玛瑙,光润美丽,特来送给母亲。
金夫人知道儿子心意,不由叹息一声,眉眼暖暖,笑着接过锦包。
金夫人我儿有心了。
虞棠心道这母子俩感情甚好,金子轩品性不错,歹竹不会平白出好笋,应该是金夫人花费了不少心血培养。
唉,可惜摊上这么个渣爹,闹心。
金子轩只要母亲喜欢,儿子以后一定多多为您寻找稀有的花种。
金夫人母亲知道你孝顺,不必总为我忧心,我无事的。
金夫人倒是你,这段时间我与你父亲不管事,族内庶务全压在你身上,诗会也办得有声有色,累坏了吧,有没有哪里不适?
金子轩这段日子因父母之间频繁争执赌气,各种事务烦扰,弄得心力交瘁、疲惫不堪,好容易敖到诗会完事了,不及休息,便来看望母亲。现听得母亲关怀肯定之语,毕竟还是个半大少年,心中委屈、心酸、安慰、骄傲等情绪一齐涌出,激得眼眶都有些泛红, 撇了虞棠一眼,觉得在外人面前掉泪可不得丢了面子,遂强自忍住,勉力平静。
金子轩母亲身体不适,父亲事务繁忙,孩儿自该为你们分忧,孩儿不累。
金夫人听金子轩说金光善事务繁忙所以不管事,不由冷笑一声,面容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金子轩觉察到母亲面色变化,暗恼自己说错了话,母亲正高兴着,自己怎么回事又提起父亲,害母亲不快。
金子轩母亲,我不是……
他正想解释,又觉得有外人,不好透露家中这些不堪之事,所以欲言又止,囗中呐呐。
金夫人好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母亲可没有那么容易生气。
说罢拉起金子轩的手,又轻轻摩挲儿子脸颊。
金夫人看你脸色差得,肯定是累坏了,也是母亲不好,只顾自己赌气,累得我儿辛苦。
金子轩母亲,儿子不怕辛苦,只求母亲能够开怀无忧。
金夫人好,好,好儿子,母亲幸亏有你。
母子之间温情脉脉,虞棠看着也是感叹,又想起自己很久之前也曾拥有过这般温情,心中也是潮湿了一片。过了一会,二人分开,虞棠才又开囗。
萧棠姨母,看世兄这般应是身子劳累过度,致神亏气损,我有一法,可以使世兄快快恢复精神。
金夫人什么法子
萧棠法子放在行囊里,咱们一同去取。
三人便回转精舍,金夫人在前,金子轩与虞棠在身后随行。
金子轩余光扫着,见这虞姑娘身姿挺拔,行止悠然,适才言语间也是不卑不亢,声音爽朗,颇有虞夫人的影子,与各大世家的女子炯然不同,眉山虞氏的姑娘都是如此吗?
虞棠提气挺身,走得悠悠飒飒,在看我,还在看我,小样,再看我就把你喝掉,还看,老子快要装不住了。
精舍中三人团坐,侍女上了茶,金夫人拿着虞棠取来的东西正在翻看,只见是一块黄玉方牌,上刻着一朵盛放的复瓣莲花,温润不凉手,花瓣上隐隐泛出细小的银光,金夫人遂行至窗边举起玉牌,日光透过黄玉可见玉牌中似有青液流动,花瓣上的银光原来是一条条银丝,镶入玉牌,深深浅浅、曲曲直直,合成一组阵纹,似是莲花坞的清心咒,又不很像,仿佛还融合了其它符文,再多便看不出来什么了。金夫人不善此道,能看出清心咒符文也是多亏虞夫人曾多次为她讲解,便将玉牌递又递还给虞棠。
金夫人这个是什么?我看着好像刻着清心咒,还合着其它符文,要怎么用?
萧棠这是我用玉屏山软黄玉做的灵玉牌,叫做回灵清心牌,可助人回复精气,养神去邪。
说着,指尖射出一丝灵气在花蕊处,那花瓣上的银丝组成的符文便似游动起来,黄玉中液流随之而行,仿佛活水一般,一股药香从玉牌中飘散出来,清香柔和,吸入鼻间,顿觉身体舒畅,是上好的顺气补神之药。
金夫人与金子轩二人近日一直劳神烦扰,心气郁结,这会儿闻到药香后,均感精神身体一松,不由得一同默默感受起来。
虞棠见他两人如此,心中得意,也不再说话,只捧杯饮茶。
一刻钟后,两人才缓缓吐出一囗气,对视一眼,均是满目惊奇。
金夫人棠儿,你这玉牌是怎么回事,初时只觉药香袭人,细细感受,这药香里还夹杂着若隐若现的灵气,两者一同泌入身体脉络,十分舒服,似乎还有助修行,果然好东西。
金子轩正是,我不过静坐了这一刻,便觉神清气爽,疲乏尽去,灵脉也十分舒服,多谢世妹,世妹真是好本领,能做出这样的好物。
虞棠听两人称赞,心中窃喜,不枉自己费了好大心血做出来这玉牌,笑得眉眼弯弯,嘴上却还故作谦虚,
萧棠姨母世兄谬赞,一些小巧心思而已。其实这块黄玉牌看似神奇,待讲出内里玄机后姨母就不会这么觉得了。
说着拧下玉牌与绳结连接处的银销,露出一个小孔来,略一倾斜,便流出一线青液,散发出香味,正是刚才所闻到的药香。
萧棠这黄玉被我掏空了,灌入补元益气丹溶成的汁液,再封好,这花蕊处也挖出一块,填入蜜蜡,平时硬如玉石,但是只要一丝灵气激发,即可软化,药液渗入其中,便能散发出来了。
说罢重新拧好银销,又成了一块完整玉牌。
萧棠而这黄玉牌莲花瓣上刻的是引灵阵、锁灵阵、清心纹、控水符,化雨符,各有增减,再用流云纹连成一体,互相导引,花蕊为阵眼,当有灵气注入花蕊,不仅药香引出,灵阵也同时被激发,锁灵阵中存有的灵气会缓缓随之而出,灵药灵气配合,才成此效。
金夫人本是世家出身,又嫁予金氏多年,见多识广,金子轩也是自小灵器灵药不知用过多少,却仍被虞棠的奇思巧作给惊到了。
金夫人你说的轻巧,掏空黄玉灌入灵药且不说,蜜蜡封囗,灵气引出药气也不说,这两样尚还可算是能工巧匠之技,但引灵阵、锁灵阵、清心纹、化雨符等一同刻于这小小的玉牌莲花上,便不是一般修者能为的了,听你适才所说,还要增减纹阵、再用流云纹将这几种符阵合成一体,这已不是普通修符者能达到的了。
金夫人平日紫鸢在我面前夸你符阵之法天赋极高,世间少有,我还当她夸大,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是我小看后辈、见识少啦。
金夫人感叹。
金子轩初时只是惊异,待母亲解释完后才省得其中玄妙,心中的惊异又加上了一层佩服,这虞世妹看着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竟然如此厉害,可敬可佩。
金子轩虞世妹过谦了,如此修为还只是一点巧思,我等不才还不得羞愧而死。
金子轩这灵牌如此珍贵,给我用实在浪费了,还是还给世妹吧。
金夫人是啊棠儿,不可如此,快快收回去。
萧棠世兄留下吧,这也不独是给你用的,主要还是给姨母用。我听姑母说,姨母常常身体有恙,经脉不畅,多年来修为难进,姑母为此心中时常忧虑,曾也让我多方寻找灵药,所以这黄玉牌予姨母用正合适。
听虞棠这样说,金子轩心中一动,拒绝的话便出不了口了,转头望向母亲。
金夫人得知此节,挚友情谊,如何能再拒,这才将玉牌接到手中握紧。
#金夫人谢谢你,棠儿。
金子轩多谢世妹。
虞棠抿唇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