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念卿轻轻叹出一口气,往一棵桃树上靠了靠。
“所幸早早便寻到了他若是再延后些,怕是越发麻烦。”
那桃树的枝叶晃动着,纷纷扬扬的桃花落了满地,放眼望去,这竟是一座种满了桃树的山林。
“如今我身子大抵是不如从前了,总觉得有些乏,也不知怎地。”
那树轻轻摇晃,落了几朵桃花在姚念卿身上,似是安慰。
姚念卿笑着将花拈下来,别在了发间。
“可惜的是,他不会有转世的记忆,便只得我寻他。”
那桃花从她松散的发间落了下来,与地面的花朵混至一起了。
姚念卿起身,理了理稍稍有些凌乱的衣裳。
“罢了,我能寻到他,伴他一世,便已足矣。”
姚念卿离了桃林,而这漫山纷飞的桃花,还在昭示着它们动人心魄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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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莫羽濉年满20之日,莫父莫母将为之举行冠礼。熟识的,不熟识的,都前来庆贺。莫羽濉不愿意与他们虚伪与蛇,礼仪结束后便借口离了宴席。
莫羽濉在他惯走了一条小道上散心。
“今日不是你行冠礼之日吗?你怎的还在外面?”
“来庆贺的人有几个是真心的,与其相互奉承,不如提前借口离场。”
莫羽濉对姚念卿的突然出现早已习惯。
姚念卿了然的点点头,忽道:
“北山的桃花开了,你可愿与我一同观赏?”
莫羽濉稍稍蹙眉:
“北山?那不是座荒山吗?何时……”长了桃树?
话未说完,姚念卿打断他:
“同我一去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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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山何时……”
“何时种满了桃树?”
“是。”
姚念卿却并未开口解释,只是忽的问了一句:
“好看吗?”
莫羽濉虽有些奇怪,却也还是点点头:
“自然。”
姚念卿笑了笑,低着头,似是说了什么,声音很轻,听不太真切。
“抱歉,我没听清,可否请你再说一次?”
姚念卿摇摇头:
“没什么,这片桃林是我种的。”
莫羽濉挑眉,似是有些惊讶。
“若是你想,可随时来赏花。”
“过了花期呢?”
“只要你来,便是花期。”
花是因你而种,自然为你而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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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姚念卿在寻莫渡转世时,途径一座荒山。
此山若是就这么荒着,也甚为可惜。姚念卿如此想着,于是每等他一年,便来此地种一棵桃树,终是种出一片桃林。
若是花开了,一定是极为好看的。姚念卿如此想着,便期待着花开。
如此过了生生世世,姚念卿等了他生生世世桃花,也伴她一起等了生生世世。
若是他知晓,姚念卿不止一次这么想,不,他不会知晓,倘若他知晓了,也定会成为一种负担罢。
如此,现在便已是最好,能有机会与公子一同赏花,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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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小莫,羽濉的愿望便是做一名好官,心系百姓。
然而,当他真正被任用后方知,许多事情往往是力不从心的。
不仅要应付官场上的尔虞我诈,还要谨防别有用心之人的栽赃陷害。
被构陷多了,一次两次皇帝当然可以力排众议,但若是五次六次,甚至更多呢?这是无解题,即使所有人心知肚明。
他自请贬谪。
于是他被贬为了官职与权利都不甚大的官。
皇帝在他被贬前召见他:
“你暂且先避避风头,等过些时日,朕便将你提拔回来。”
皇帝如是说。
“是,陛下。”莫羽濉应下。
贬谪后真能被提拔吗?或许,但渺茫,皇帝只是宽慰他罢了,这点他很清楚。
姚念卿随他一起到了被贬谪的地方。
后来,莫羽濉越发沉默。
有一次,姚念卿忽然提议道:
“要不,你把官辞了,我们归隐吧。”
莫羽濉鲜少有些生气了:
“怎能如此?我做官是为了百姓,即使官职权力再小,我也能为百姓做些事。如今的朝廷都是些贪官,若是我走了,朝廷派个贪官下来,这里的百姓该怎么办?!”
姚念卿于是不说话了,只沉默着做着事。
莫羽濉见她如此,语气稍软几分:
“我并不是责骂你,我做官本就是为了百姓,不论官职大小,能够为百姓做些事,这便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