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琪在哪?!"
佣人跪在地上磕头,额角的血混着瓷片碎屑:
"不、不知道......先生说您醒了才能......"
"废物!"
金光日踹翻茶几,水晶果盘在地毯上滚出妖异的弧线,像极了莫斯科教堂广场上被乌鸦啄食的面包丁。
他抓起床头的电话,听筒线被扯得笔直,拨号时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每一声忙音都像皮鞭抽在神经上。
"父亲,娜琪呢?"
电话接通的瞬间,他几乎是在咆哮,背景里传来父亲轻描淡写翻动文件的声响,
"娜琪在哪?!"
"娜琪走了。"
金先生的声音平静得像在谈论天气,钢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格外刺耳,
"光日,我知道她陪了你一年......"
"去哪儿了?"
他打断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目光落在床头那本看似有些陈旧的书《失乐园》。
"不知道。"
父亲的语气终于添了丝不耐,
"我问过她愿不愿意留下,她拒绝了。我会再请个心理医生,你......"
"我不管!"
金光日突然吼出声,听筒在掌心捏得变形,
"你让人把她给我找回来!我只要她!!"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即传来父亲冷硬的警告:
"金光日,别忘了你的身份。"
"身份?"
他突然笑起来,笑声震得吊灯上的水晶坠子叮当作响,
"我就是要她回来!"
他想起娜琪在教堂说的"你有选择",想起她喂乌鸦时指尖的温度,想起她最后看自己的眼神——那不是告别,是狩猎者故意留下的诱饵。
佣人还在地上发抖,血渍在波斯地毯上晕开,像朵盛开的恶之花。
金光日盯着那片红,突然抓起桌上的相框砸过去——里面是年幼时的全家福,玻璃碎裂的瞬间,他仿佛看见娜琪站在平壤的雾里,白裙扫过满地山莓,发间的珍珠坠子晃啊晃的,像在说:来抓我啊。
电话被狠狠挂断,听筒砸在墙上的声响惊飞了最后一只夜鹭。金光日跌坐在地毯上,掌心的书,书角硌得生疼。
而平壤的雾,正像三年前北朝鲜的夜雾那样,缓缓漫进房间,要将所有关于她的痕迹,都揉碎成掌心里那抹抓不住的月光。
第一次在解剖图鉴上看到心脏解剖图时,金光日正攥着娜琪没带走的珍珠耳坠。
银链在指间缠绕成绞索的形状,坠子冰凉的触感让他突然想起那个雷雨夜——她颈间的动脉在他掌心跳动,像枚上紧发条的齿轮,每一次震颤都精准卡进他神经的缝隙。
"我刚意识到我爱上你时,真恨不得把你拆开来。"
他对着空荡的审讯室低语,指尖在桌面上划出脏器的轮廓,
"就像孩子拆开发条玩具,想知道那团温热的血肉里,藏着怎样让我失控的机械原理。"
地下室的刑具被擦得锃亮,手术刀的寒光映在他眼底。
他想象过无数次拆解她的场景:
从锁骨下的蛇纹身开始,银剪剪开真丝睡裙的声响该和拆解消音手枪时一样悦耳;
肋骨像精致的合页,翻开时会露出她心脏的搏动频率——是不是和她数雷声时叩击他后背的节奏一致?
他甚至想过用鱼线将她的神经纤维一一分离,看哪一根连接着她对他的冷笑,哪一束牵扯着她替他包扎时颤抖的指尖。
娜琪失踪后,他收集了所有沾过她气息的物件:
带玫瑰刺划痕的羊绒毯、染过碘伏的纱布、甚至她扔进垃圾桶的枯萎花茎。
每个深夜,他都会把这些东西摊在地上,像研究证物般反复摩挲。
当指尖触到那枚沾着龙涎香的发簪时,突然涌起咬碎它的冲动——就像想咬开她的喉咙,尝尝那让他成瘾的香气究竟来自哪片肺叶。
三年来,他的梦境永远重复着同一个场景:
娜琪躺在解剖台上,白裙被血染成淡红,他戴着橡胶手套的手指正剖开她的胸膛。心脏还在微弱跳动,瓣膜开合的声音像极了她哼摇篮曲时的尾音。
他总想找到那个让他疯狂的"发条",却每次都在触碰到她尚未冷却的体温时惊醒,掌心全是冷汗,像握着一块即将融化的冰。
所以想到"娜琪"两个字时,金光日突然笑了。
审讯室的白炽灯在他瞳孔里烧出两个洞,那些被压抑的解剖欲瞬间冲破血管——
好啊,那就帮他找到她吧。
他要亲眼看看,这朵毒玫瑰的根须究竟缠绕着怎样的魔鬼,才能让他这头猛兽心甘情愿,成为她齿轮下的祭品。
此刻,他盯着审讯室的铁门,仿佛已经听见了发条转动的声响,他喃喃道。
“不管她是活还是死我都要磨碎她的骨头做面包吃”
——原句来自安吉拉卡特《焚舟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