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枝是云字科的，说是其他科的字给女孩子不好听——当然这不是主要原因。
所以她是很多人的师姐，又因为年纪小，所以被叫小师姐。
但已经很久没人这么唤她了。
周九良同她认识久，难得听他叫自己。
裴枝拿过他手心的糖，指腹擦过他的手心，似乎漫不经心。
外头雨在淅淅沥沥下，秋雨缠绵阴冷，窗户紧闭，车里温度暖和，很让人想昏睡。
周九良问她，“要不歇一阵吧？疲惫期大家都有的，别太在意。”
裴枝没说话。
她十四岁来德云社，十七岁开始说相声，本来就发蒙晚，现在什么成绩都没有，却已经好像到了尽头，车外黑夜降临，雾蒙蒙的雨在加深，她叹气。
周九良撇她一眼。
“你刚来德云社的时候，不是还说过绝对不会说相声吗？”世事无常，不要被一时的现象蒙蔽了眼睛。
裴枝依旧不说话。
她跟陈九枫相识年少，如今相看两相厌，明明没有谈过恋爱，她却有一种感情疲惫。
“可能当初我的才是对的。”
裴枝乐了，想到自己大学时候学过的马克思主义理论，忍不住道：“事物的前进是曲折的，从我到我，是新我，再到我，是旧我的提升。”
周九良：“……”
大学生都这么神神叨叨的吗。
“改天跟陈九枫谈谈，我觉得……你们之间应该有误会。”
两个人搭伙过日子也会有磕磕碰碰不顺心，哪有一路畅通的时候，遇到困难就逃避也不像话。周九良绕是心疼裴枝，站在她这边，也必须要这么劝。
裴枝摇头，语气笃定：“没有误会，我们也许是到分岔路口了。”
别人不了解，可感觉是骗不了人的，陈九枫就是不乐意了，他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温吞坚持的少年了，他们不得善终。
她低头，心口发闷，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手心里的糖纸，在细碎的声响中淡淡道：“他要的，我给不了。我要坚持的，他没法陪。也怪不得他，但我也不想妥协。”
周九良便没再说话。
车里气温舒适，马路上红灯车流在雾雨里朦胧发散，女孩的侧脸线条流畅，灯光在她的脸上作了一副流雨一样的话，周九良沉默许久，突然笑了一声。
“你跟你刚来的时候，倒是一点没变。”
——
雨还在淅淅沥沥下，其他人来的时候锅已经沸腾了，外卖的火锅调料跟菜都码得整整齐齐，小师姐爱吃肉得先烫熟了送到她的碗里，青菜香菇贡菜也不能落后。
张云雷看着都气笑了，“跟你们呆一块儿咱们小栀都甭长手了。”
裴枝的艺名叫裴云栀，野栀清香而雅致，既能观赏也能入药，是师父对她的美好祝福。
裴枝笑起来，“你跟我争宠啊？”
“我哪敢？”张云雷轻嗤，点点她的额头，“少吃点辣子，你额头要冒痘了。”
“胡说八道，我就没长痘痘！”虽然这么说，裴枝还是照了照镜子，确定没有长痘痘后，瞪了张云雷一眼，“再给我来块羊肉！今天的羊肉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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