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不超过十个字,就足以将在场所有人都硬控在原地。
陈琢活了十七年,他发誓,这是他头一次因为不知道怎么接话而沉默。 你说段郅演的吧,效果太恰到好处了,挺让他匪夷所思这人为什么没拆穿他。要说不是演的吧,反而更让他匪夷所思。
段郅低头看了一眼手机,距离两分钟前,范思敬再次发来一条消息问他怎么还没到。他目光平淡的扫了一眼杵在楼道口的那几人,那四个人默默让开一条道,像迎宾一样几乎是目送着段郅上了楼。等再回头想问点什么,陈琢已经提着麻辣烫拐弯没影了。
身旁的电竞椅被拉动,范思敬摘下一半耳机,侧头看向姗姗来迟的人:这刚刚有人,我待会儿说一声让他换一下位置。”
电脑屏幕还停留在一段经典恐怖电影上,正暂停在15分36秒上。段郅关了,取下原本插在机箱上的网卡,换上自己的重新上机,他将卡顺手倒面放在桌上,去拿搁在一旁的耳机时,无意间瞥到了卡背面上遗留的持卡人签名上。
两个字,陈琢。
“上了吗,拉你了。”
范思敬一边操作邀请,身旁的人没什么回应,他余光看见段郅低头顿了两秒,然后可疑的收起了那张卡,才握上鼠标。
于是问: “刚刚这人你认识?”
段郅模棱两可:“算是。”
两人没双排多久,段郅接了个电话就没再回来,范思敬干脆自己又接了几个代打的单子,回来时翻个墙进学校已经午夜十二点多。宿舍底下往往熄完灯就落了锁,但巧在管楼的宿管算是某个偏门的亲戚,老范家一家三口的悲事从村传到镇。普通人最怕的三件恶事就是穷、病、疯,老范家偏偏三样占全了。
对方叹了口气表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偷偷从钥匙扣里取了一把备用的,借给了范思敬晚归开门。
范思敬小心推开条门缝,侧身进去,又照样小心的放轻动作落了锁。宿管房几乎正对这扇半锈的铁栅门,一动就吱扭吱扭响得人抓心挠肺。这个点实在太晚,他回眼望了一眼被薄报纸粘得皱皱巴巴的窗玻璃,里头一点光没透见,穿出门缝的呼噜和呼吸一样均匀,估计也确实是睡熟了。
照常给他留了门,范思敬进了506,从单肩挎的书包里拿出齐峪那本课堂笔记本,习惯性要放在一旁的空床板上,昏暗中视线一掠而过,又突然顿住回看原处。
不是空的,床上有人。
谁搬进来了?
这个问题像抹了肥皂一样飞速过了一遍脑子,差点没忍住对着寂静的空气问出口时,黑暗中轻而温和的的响起:
“我帮你接了一桶热水。”
范思敬抬头看向左侧上铺,他没想到齐峪还没睡。
“以后我冲冷水也没事。”
等了一两秒,对方没有出声接这句话,范思敬格外了解他的脾气,知道这是没答应。
于是他只能无奈的跳过这个话题,手搭在对方床缘,轻轻问
“被我弄醒了吗?”
“只是睡不着而已。”齐峪躺在床上重新闭上眼,“可能我的生物钟在等你。”
范思敬无奈笑笑,这个一本正经的家伙,总是没意识到自己在说些暧昧的话。他揉了揉齐峪的脑袋,想到什么,又低声问:“这张下铺住谁了?”
“从段郅寝室里搬进来的。”
“哦...”范思敬顺势点了点头,突然又反应过来,”从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