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二）

到了第三天怀素也有点按耐不住了，因为皇帝在走之前与他强调要好生待她，如果让她掉一根汗毛，这个岷山寺的命运就未可知了。

　　怀素跪在她的床边，此刻这个郦妃的脸上早已没有了血色，若将死之人。怀素娘娘，还是您的身子要紧，请娘娘多少用点膳。

　　听完这话，郦妃的脸上浮现出一种不屑的神情季悠然你不就是怕我死在这里，你不好向季瑄交代吗？还要说的那么冠冕堂皇。

　　怀素深吸一口气，这郦妃说话倒是根根带刺怀素老衲当然怕陛下怪罪，也是怕死之人。但是这岷山寺虽小，上上下下也有好几十号人，有的还只是孩子，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老衲觉得为此冠冕堂皇一下佛祖应该也不会怪罪。再者，娘娘您自己也清楚，什么东西都还是活人才能拿到的。

　　这次轮到她沉默了，良久之后她才道季悠然行了，我压根就没想着寻死，只是身体上不受点苦难，下次怕是不会张记性了。所以你也别在这里跪着了，我自有打算。另外，你一点都不老，不要再叫自己老衲了，听着烦，出去吧。

　　怀素应声后才不慌不忙地退出了房门，心里确是没有底，不知道这样性子的宫妃能否安心在此！

　　之后，郦妃和她的唯一的丫鬟小丫就改名为“静心”、“静德”，出乎意料的很平和的在岷山寺晃眼就呆了三年。

　　其实在岷山寺里是很闲的，只用打打坐念念经，在菜园里给小白菜浇浇水，这一天的时间也就消磨掉了。到了时间季悠然和小丫也要准备下山了。

　　上山时还是阳光普照，要下山天气就转阴了，天际仿佛已经压在了对面的山头上，风雨欲来之势让怀素突生出一种莫名的不安。怀素静心，今晚就留在寺中过夜吧，这天气怕是不好走。季悠然多谢主持，但是圣明难违。

季悠然微微施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虽然她不知道为何这宫中的眼线还在，既然如此戏都得做全了不是。

　　怀素浅叹一声怀素那好，静德路上照顾好静心，一定要小心点。

　　小丫“诶”了声，两人便转身离开了，渐渐消失在怀素的视线中。

　　季悠然只顾着表明着自己的立场和态度给那些线人看，小丫一向不细心，两人都忘记要拿把伞再走了。结果才走不到一半路，滂沱大雨便顺天而下，这山间小径上也没有可以遮蔽的地方，于是她们决定一鼓作气先回家再说。

　　淋着大雨其实也别有一番趣味，雨水打落在头顶、脸颊、身上、脚边，感觉自己与天地融为了一体，朦胧的山色又别具另一种美。

　　前半段路季悠然还沉浸在这种难得的环境里，到了半山腰的时候，她们就不得不放慢脚步了。因为在这里有一处陡崖，那路只有两尺多宽，平日里走倒是不难的，可今天这地泥泞不堪，怕是会恒生变故。季悠然仔细脚下，宁可慢点走。

季悠然皱着眉头，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小丫的手臂，小丫也是看出了她的担忧，难得没有无视还回应了她。

　　即使她们都已经贴着墙走了，可腿就是没有停止的颤抖，脚下也生滑，那么一小段路竟也走了半个时辰。

　　不过，过完这段就只剩坦途了，她们回头看走过的路不觉都松了一口气。

　　可是季悠然还是低估了小丫的破坏力。她前脚刚踏到安全地带，小丫的惊呼声就从她身后传来——她竟然在这种最不该失足的地方踩空了！她连表示惊讶的时间都没有，就因为本能地去拉小丫的手，两个人双双坠崖。

　　空荡荡的山谷里在一阵喧哗后归于平静。从此之后，岷山寺中也再无静心静德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