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归（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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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朗星稀，晚风拂过，树梢沙沙作响。墨燃缓缓睁开眼，他向四周看去，视线落在床榻边。

楚晚宁趴在床榻边熟睡，呼吸平稳，衣袖仍被墨燃抓着。

墨燃看着自己抓住楚晚宁衣袖的手，不禁暗骂自己是混蛋。他松开手，悄悄坐起身，动作幅度很小，担忧吵醒楚晚宁。

他将楚晚宁楚晚宁抱到塌上。已至初秋，夜里还是有些凉的，他仔细的为楚晚宁盖上被褥。

墨燃借着月光，一只手撑着脑袋侧身，细细地端详楚晚宁。

楚晚宁睡着时想只温顺的猫，醒着时也像，不过大多时候更给人一种疏离感。生气时就像一只炸毛的猫，一点就炸。

墨燃忍不住嘴角的笑意，控制住没发出笑声。

他想起白日的事，伸出手去抚摸楚晚宁的脸颊。

将要触及的那一刻，墨燃的动作顿住了，他将手收回。墨燃定定地看着楚晚宁，内心想占有的欲望被无限放大，可他又怕自己会再次伤害楚晚宁。

他心中很矛盾。

楚晚宁睡梦间翻了个身，留下一个背影给墨燃。

许是手麻了，墨燃侧躺下。他的视线始终都在楚晚宁身上。

也好，楚晚宁失忆了这样也好，至少忘掉了那段痛苦的记忆。日后，他便一直陪在楚晚宁身边，日子平平淡淡的过去，这样也挺好，他也能有机会一直护着楚晚宁。

上天给了他和楚晚宁一次重来的机会。最初，他像前世一样，万般羞辱楚晚宁，楚晚宁承受着如前世相同的折磨。

到如今，墨燃觉得今世没什么变化，前世的事都在重蹈覆辙的上演一遍，变的只有他墨微雨。

墨燃的那颗心，墨燃的执念，前世是师昧，而今生是楚晚宁。

他在脑海中一遍遍细数两世以来自己做的事踏尽诸仙，欺师灭祖，以下犯上……

桩桩件件无不在告诉墨燃，他墨燃，墨微雨该为自己做过的错事去赎罪。

墨燃开始回忆刚重生那会儿的事，楚晚宁的灵核变得衰弱……

为何？难道是重生的缘故？可自己也重生了，为何只有楚晚宁出事。

墨燃回想起自己发现楚晚宁重生时，在桌案上看到的那张纸。

纸上记着一朵花——八苦长恨花。墨燃猜想楚晚宁灵核衰弱的原因便与八苦长恨花有关。

这朵花与楚晚宁又有何关系？

但不管怎么样，

日后，换我保护你吧，师尊。

————

次日，在睡意朦胧间楚晚宁看到身侧有人，他瞬间清醒。

待视线清晰，楚晚宁看清了身侧人的脸，是墨燃。

他昨晚不是趴在床榻边睡着的吗？怎么到床榻上了？！

楚晚宁还在思索，墨燃翻过身抱住了楚晚宁。

楚晚宁身子一僵，墨燃的脸近在咫尺。太近了，他往后移了移。却不曾想，惊醒了墨燃。墨燃迷糊间睁开眼，看到自己的师尊正望着他。

墨燃发现自己正抱着楚晚宁，吓得一激灵，触电似的收回手：“师师师，师尊我不是故意的。”

楚晚宁坐起身，尴尬地干咳一声，别过脸：“无妨。”

墨燃利落地下床，整理好衣服，就站在床边，局促的望着楚晚宁。

“昨日的事你可都记得？”楚晚宁率先开口，打破这尴尬的局面。

墨燃挠挠头，微微地点头：“记得。弟子在练剑时心口疼，然后晕倒了……”越往后，墨燃的音量越小，不知为何他觉得有些心虚。

楚晚宁转过头，正视墨燃：“昨日贪狼长老为你诊疗，他说你心中原有样东西，现在莫名消失，只留下一丝魔血。你的身子自然你自己清楚，你的心中原有什么？”

见楚晚宁用疑惑的眼神看他，墨燃忙摆手：“我也不清楚啊师尊。之前我就有过这种情况了……不知为何这次比以往都要感到疼痛。”

楚晚宁对于这个莫名其妙多出的徒弟并不熟悉，但是自己的徒弟，关心还是要有的。

“好，时候不早了。你尽快起身去上早课。”

墨燃下床拱手告退：“是，师尊。”

楚晚宁早上并无早课，收拾完便径直前往藏书阁。

一待便是一上午，桌案上都是他在书柜上拿的古籍，可奇怪的是每本都无法查找到有关八苦长恨花的记载，其中几本甚至有缺页。

楚晚宁合上书，伸手揉揉眉心，头晕的厉害。许是为用早膳所致。

将案上的书整理好后，楚晚宁走出藏书阁，前去孟婆堂。

初秋午时的阳光很柔和，倾洒在身上暖洋洋的。

楚晚宁迎面遇见墨燃，视线落在墨燃的手上。

墨燃生的本就好看，尤其是他的眼睛，黑中透紫，漆黑而又明亮，此刻带着笑意更令人着迷。

“师尊！今早都未曾见到您，我去了红莲水榭也未寻到你，便猜想您在藏书阁。果真如此！师尊还未用膳吧？弟子已经做好了。”话毕，墨燃将手中的食盒提起晃了晃。

站在原地的楚晚宁怔愣住。

墨燃自然而然地拉起楚晚宁的手，要将他带到红莲水榭去：“师尊走吧。您是要回红莲水榭吧？正好回去用膳。不过得快点了，不然膳食该凉。”

没拉动楚晚宁，墨燃回过头才发现自己的动作，惊慌地立马松开手：“师尊，弟子不是有意的。师尊若生气，便责罚弟子吧。”

闻言，楚晚宁一顿，微微蹙眉道：“我责罚你作甚？不是说膳食快凉了吗？那便快些回红莲水榭。”

“好。”

红莲水榭的海棠四季常开，每当刮起风屋内都会飘进海棠花香。

墨燃将饭菜一一摆出，蟹粉狮子头，荷花酥等都是楚晚宁爱吃的。

楚晚宁记得自己从未向这位新弟子提起过自己的喜好，他不禁怀疑墨燃的身份。

“师尊快吃吧。莫饿着了。”

楚晚宁动筷，细细品尝，奈何一道炽热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他感到有些不自在。

他抬起头，看向正托着腮满脸笑意的墨燃问：“你看着我做什么？”

“因为师尊好看呀。”墨燃毫不避讳，直白地说出。

楚晚宁轻咳一声，别过脸：“咳，你用膳了吗？要不要用些？”

墨燃看到楚晚宁微红的耳根过，失笑道：“我用过啊。师尊吃吧，弟子不看了。”

午膳过后，墨燃收拾完东西，按照楚晚宁的旨意又来了一趟红莲水榭。

他进门时楚晚宁刚喝完药，他眉头微皱：“师尊生病了？”

“无事。你过来坐下，我看看你根基如何。”

楚晚宁施法，闭目去感知。他的目的并非只是探查墨燃的根基，还有一探究竟八苦长恨花是否在墨燃体内，八苦长恨花一事是否与墨燃有关。

能探查到几缕魔血和一些带有魔气的残枝落叶，楚晚宁肯定了，墨燃先前被种下了八苦长恨花，但不知为何原因又枯萎凋零了。

墨燃看到楚晚宁皱起的眉头，小声询问：“师尊怎么了？是有何问题吗？”

楚晚宁睁开眼，摇摇头。

他试探性地开口：“墨燃你听说过八苦长恨花么？”

“弟子在古籍上见过，是一种魔花，其余的弟子便不知了。”墨燃如实开口，他也好奇楚晚宁怎么问到了八苦长恨花。

“你先前被种下了八苦长恨花。但如今它已凋零。你昨日晕倒就是因这蛊花，它早已凋零，而种蛊之人还在作怪。”

墨燃一脸茫然地看着楚晚宁，他对八苦长恨花不清楚，也不知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楚晚宁看出了墨燃脸上的茫然之色，出声向他解释：“八苦长恨花会一点点吞噬人的善，最后只剩恶。种蛊花也不是件容易的事，种蛊之人许是蓄谋已久。”

“这事我会去查，暂且你莫要告诉尊主，你我二人知晓便可。”

墨燃微微点头。他望着楚晚宁出神。

师尊你太好了，为了我这种人不值得，不值得你再耗费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