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府。
沈簪衣于重生之后来了数次,此刻再次来到这里显然也是没了脾气。
沈簪衣你究竟要怎样才能放过他们?
“在你心里,我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沈簪衣也没了任何耐性,立刻起身便想走,身后的谢危立马开口。
谢危我没有杀任何一个无辜的人,我杀的每一个人都是死有余辜。
脑海中,是沈簪衣于上清观对峙的画面。
“自公仪丞死后,你便掌控了整局棋盘,一步一步,所有人都是你的马前卒。”
电光火石间,场景转换。
“我要你,做我的眼睛。”
谢危沈簪衣,可我偏偏没有利用你。
沈簪衣脚步一顿,谢危的话便那般不轻不重地砸了下来。
他说,他不会杀任何一个无辜的人。
他说,他偏偏没有利用她。
沈簪衣你究竟什么意思?
都到了如今这一步,那些从前懒得解释和开口的,都在这一刻浮现于水面。
谢危捏了捏眉心,金石散虽能让他短暂保持清醒,可也同样留下了不小的后遗症。
谢危你的那些面首,你当真以为都是清白的吗?你以为他们是清白的,实际上都不知道是谁的人。
那小小的长乐宫,跟筛子也没什么区别。
许是直到此时,沈簪衣恍若如梦初醒,那些虚伪的、温柔的、宽厚的,居然都是假的。
好好的人,隔层肚皮,非要长着两幅面孔。
他见她虽然难过,但也少了几丝震惊,心下不免讶异。
谢危你早就知道了?
浓密的睫毛在眼睛下方落下一道阴影,沈簪衣沉默着,并不否认。
心里的苦涩愈发被放大。
沈簪衣是,我一早便知道了。
不是谁想要她死,而是谁都要她死。
她区区一个长乐宫,竟也值得如此大动干戈?密而不透风的宫墙,俨然成了一个可笑不堪的、脆弱的筛子。
可那又如何?人人想要她死,她偏要好好活着。
谢危看来你也已经见过风月楼那位了,可你一人又该如何复仇?
到头来,她不过还是一个孤魂野鬼罢了。
无枝可依,无处可去。
沈簪衣所以呢?让我像之前那般成为你可笑的眼睛吗?
她看着他,眼底带着讥讽,娇艳欲滴的唇靠近他紧抿的薄唇,不近不远,堪堪停下。
后又转移到谢危的耳侧,朱红色的唇部开开合合,呼吸喷洒。
沈簪衣还是说,你爱上了我?可你又如何确定你究竟爱我什么?
是身体,还是容貌?
以色侍人者,终究逃不过年老色衰,她的母亲因为容貌而被先帝宠幸,也因为容貌引来了嫉妒而不得好死。
所以,她从来都不相信真心,她只相信至高无上的权势。
沈簪衣可是谢危,真心又能带来什么?
到头来,她还是不相信自己。
谢危掩下内心的苦涩,两个灵魂相似的人,会有好的结果吗?
谢危沈簪衣,你过于自负了。
情爱一事,人之本性,却也并非缺一不可。
沈簪衣“啧”了一声,带着馨香的味道散去而远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