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期已至,唐周和乐兮应约前往。
在这之前,对于玄襄的意图也做了一定的猜测。
当初魔族战败之人全部被投入夜忘川,这里的尸骨山便是魔族的埋骨之地,多半还是想要做些什么吧。
只是如今楮墨在唐周手中,若是玄襄有什么坏心眼子,也必然不会成全他的。当初被他侥幸逃过了,这次也可以让他彻底完蛋。
果然,顺着玄襄的指引,两人来到了尸骨山。
“你约我们来这里,只怕不是单纯的想要告诉我们当年的真相吧?若你打的是想要我们帮你复活魔族的主意,劝你免开尊口,我们做不到也不会做。”
唐周并不想同他掰扯这些,一上来就表明立场。
“没错,魔族与我们是对立的,当初妖族就没有选择站队魔族,如今更不会,邪神若是打算报仇,只怕还是得靠自己单枪匹马打上天界了!”
玄襄闻言摇了摇头,“你们误会了,我并非想要复活我的族人,我从来都无意追逐天下,当年的战事也并非我愿!我来这里,只为了复活我的爱人,陶紫炁,就是你们在镜中见到的那个人!”
“陶紫炁?当初你亲自杀她祭旗,如今却说只想要复活她,你当我们是傻子吗?”
玄襄闻言激动了起来,许是这件事对他而言太过痛苦,只是提起就让他失态。
“我怎么可能杀她,我看她比我的命还要重要。当初不是我,是烁骅长老,用了傀儡术,化作了我的样子,杀了紫炁,她一定恨透了我,以为我骗了她,我连跟她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唐周与乐兮对望一眼,都在思考玄襄话中的可信度。玄襄见状,将自己的记忆展示,“我的话可能是假的,但是记忆不能骗人,你们自己看吧。”
说着,便将自己与陶紫炁如何相识相知相爱展现出来,直到最后,他为了向陶紫炁表明自己绝无同天界争斗的决心,将万魔之眼一分为二,送给了陶紫炁做了信物。
没有了万魔之眼,便无法启动魔相,魔族便没有办法同天界抗衡,也算是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只是万魔之眼与邪神生命相连,损伤了万魔之眼,玄襄也顿时法力尽失,短时间内没办法施展术法,像个普通人。
烁骅长老便是此时趁虚而入,杀了陶紫炁,合并了两块万魔之眼,囚禁了他,向天界开战。
“之后的事情便是你们所了解的了,我被族人救出来到人间,但也因为伤势过重失去了记忆,直到三日前,才想起这一切。我如今别无所求,只想救回紫炁,然后从此归隐,再不会管这些事!”
看完了玄襄的记忆,乐兮直觉的哪里有问题,玄襄分割万魔之眼的时候只有陶紫炁在,按理说,他们都该万分小心以防消息泄露,怎么烁骅长老就卡的时间刚刚好,就选在了第二天动手,简直像是早就知道了,提前等着他。
看着乐兮还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玄襄本以为她会为他和紫炁的跨越仙魔的爱情感动,毕竟她自己与应渊相恋,不也是为天地不容。
“乐兮,你该懂得的,我与紫炁的爱情要跨越那么多的困难,可我不怕,我宁愿放弃一切也要和她在一起。就像你和应渊,你们也是被反对的一对,难道你们会放弃吗?”
玄襄自然看的出唐周就是应渊,在他心中,应渊和乐兮同样是犯了天条,相爱的路上也是困难重重,自然会共情自己。
乐兮闻言先是看向唐周,确定从他的眼中没见到他对玄襄的爱情有所感动才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开始输出玄襄。
“你若不提应渊我们便也罢了,非要带上我们。你们凭什么拿你们和我跟应渊相比,我们才不像你们那样不负责任,祸害人呢!”
“我说过,这些事不是我做的,从头到尾我都是不希望挑起战争的!”
“我知道,可那又如何,你身为邪神,魔族的首领,从一出生就肩负着守卫魔族、教导魔族的重任,可你做了什么,你只是一味的觉得厌烦,逃避自己的责任。不管你愿还是不愿,你在邪神的位置上,享受了魔族的供奉,便该担起自己的责任!”
“我方才看你对陶紫炁刮目相看,产生情愫,是因为她有慈善之心,会怜悯魔族的子民,不带有色眼镜看你们。那你难道不知道,因为你的疏忽和纵容,你的子民如今已经全军覆没了吗?他们有多少被无辜牵扯进烁骅的野心里,早知如此,想来那个孩子也不希望你们假惺惺的救他!你的子民,只是你们之间唯美爱情的工具人!”
“我没有,我不想发动战争,也是为了他们能有好日子,我和紫炁是真心想让六界没有战争,是我低估了烁骅的野心!”
“提起烁骅长老,我也算是对他有些了解,当初我第一次去天庭,便是同他交手,印象深刻。彼时的他,本来被应渊擒下,还是一副要打要杀悉听尊便,就是天界不公,但是他绝不屈服的样子。可是当应渊将矛头指向你的时候,他立刻低头认错,为的就是不牵连你。他是有野心,不可否认的是,他发动战争就是罪该万死。但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何从一开始的对你尊崇,到了如今都敢篡位谋反,这其中有没有你该思考的问题呢?”
乐兮的一番指责说的玄襄插不上话,更是无言以对。
“早先应渊就说过,你没有野心是祸非福,你若是强势一些,将魔族管理的井井有条,纵然对天界会有威胁,但只要你自己立得住,六界太平也是有指望的。可你一味的退让,放任自流,明知道长老的不甘与野心,还是视而不见,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这世上,谁人不苦,何人不冤。你的子民连活着都很难做到的时候,你还是只想着自己不情愿,你还觉得自己无辜吗?”
“至于你说的我和应渊,无论到了什么地步,应渊都不会抛下自己的责任与我私奔,我也不会想着逃避,做完了我们自己的事情,我们也会推开面前所有的障碍,正大光明的同他在一起,而不是偷偷的藏起来,只顾着自己开心。我和应渊,我们的爱,无害六界,不负苍生!”
乐兮真的很难绷,对于玄襄所说的,他们虽然是仙妖之恋,与他的仙魔之恋同样不被允许,可是他们不像他,自己该做的事情不去做,只幻想着所谓的世外桃源的生活。
若是玄襄可以约束魔界,把手下的人看好,当初的浩劫就不会发生。
“还有,对于放弃自己力量的行为,我只能说,愚蠢!刀在自己手中才能决定是杀人的利器还是守卫的神兵,所有放下一切将命运交给外人的行为在我看来都是愚不可及,你连自己都不信任,凭什么让别人相信你。你若不是失去了万魔之眼,什么人能从你手中带走陶紫炁,还杀了她,某种意义上,她也算是被你害死了!”
“你说的这么冠冕堂皇,那为何天界还不知道你和应渊的事情,还要趁着应渊下凡历劫,你才敢同他的历劫之身亲近,可是纸是包不住火的,天界早晚知道,你和应渊势必要往天刑台走上一遭!到时候,你又打算怎么办?”
玄襄还是不服气的,在他看来,乐兮和应渊不也是偷偷摸摸的,有什么资格说他。
“谁跟你说我不敢的,要不是仙魔大战突然打响,我和应渊早就去帝尊那里说个分明了。至于天刑台,笑话,我凭什么上天刑台,我方才说了,手中有剑,自然能护的自己以及爱人的安危。我不怕天界,更不怕帝尊,应渊的命我救的,他就是我的。最多不过就是打上一场,帝尊要是赢了,我就和应渊共赴鸿蒙,他若是输了,就得把应渊还给我!”
“说到底,你不还是会挑起天界和妖界的大战,到时候又是生灵涂炭,你们算的哪门子无害六界!”
“呵,谁跟你说我要让妖族和天界打起来,妖界早在千年之前就被我布下阵法,结界一关,没有人能够进来,不存在妖界被天界覆灭的可能。而我和应渊的爱情,是我们的私事,说到底我们俩的私事,不关其他人的事,更碍不着其他人。若是帝尊不允,我就打到他允许!所以,你听明白了,就算到了最坏的地步,也只会是我和应渊独自去面对帝尊,决不会带上妖界!”
乐兮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语气一变,又给自己找补,“哦,我要是打不过呢也没关系,到时候我就找我爹爹救我,爹爹要是打不赢,那就让爷爷出马,反正,有我爷爷在,打败个帝尊还不是手拿把掐的事。再说了,应渊的爹娘还在呢,这事不归帝尊管,应渊的爹要是帮我这个忙,我就不计较他之前得罪我的事情了!”
最后一句,尤其的大声,显然是冲着封印下的某人,确保他能听的见。只是没想到的是,除了玄夜,李莲花和宴宁也在,听到动静,才知道好大孙女儿又来夜忘川了,可不就是巧了吗。
玄襄被乐兮的自信震惊到了,他是真的没想到这人的想法这么疯的呢,不过,再一想想,也是,拳头大就是有道理。
当初他要是能够用自己这一身的天赋,勤加修炼,到时候亲自去找帝尊求娶紫炁,帝尊纵然心中不愿意,但为了两界的和平,搞个联姻也不是不可能的,这不就皆大欢喜了吗。
他怎么就一门心思的想着示弱,逃离魔界,只想着远离是非。
只是他不清楚的是,他有这个想法除了自己的性情所致,还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有人的刻意引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