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
晨光熹微,一条毛发黄白相间的小狗顶开门跑了进来,床上躺着的人也随即坐起身,只见他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这才从床上起身,来到排放整齐的框前,给框中所种的蔬菜浇了浇水,背着自己的小箱出了门。
街市的两边是茶楼、酒馆、当铺、作坊。两旁的空地上还有不少张着大伞的小商贩。茶馆、摊位占卜、肉铺应有尽有,人群熙熙攘攘,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最热闹的地方当属处在闹市中心的说书人摊位了,他的摊位前一圈一圈围着许多人,只为听他口中所说李相夷的事迹。
“那日,只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传说那李相夷是中了金鸳盟的圈套,被人下毒啊。不过金鸳盟没多久就被四顾门铲除了,但这个四顾门哪,随后也四分五裂,只留下一个江湖刑堂——百川院。”
待他话音落下,处在最内圈的一个手持木剑的孩童开了口,他询问道,“李相夷不是天下第一吗?天下第一怎么会死?”
孩童的话语落在众人的耳中,他们也都纷纷附和,“就是,李相夷肯定还活着!”
另一拿着木剑的孩童也附和着,“他的剑那么快,肯定能一剑杀死笛飞声!”
说着,还比划了一个刺的动作。
这时,刚才提出问题的幼儿再次开了口,“不对,肯定是大魔王用快刀把他杀死了。”
众说纷纭,结果到底如何,也就只有当事人知晓了。
马蹄声传入耳中,马匹从闹市跑过溅起阵阵灰尘,却又不留痕迹。
方桌之上,一素衣男子正在替人把脉,他就是江湖游医李莲花。
片刻过后,李莲花微微一笑抬眼看向那人。
李相夷“恭喜你啊,有喜了。”
对面坐着的男人开口:“你神经病啊!我能怀上吗?我是来看我的腰!”似乎怕他不清楚还特意再次压重语气重复,“腰!”
李莲花拿起桌上的手帕擦了擦手,站起身走到那人的身后,一手放在他肩上微微用力,男人便承受不住趴在了桌面上。
李相夷“虽然你伤的是腰,可人家街头王娘子伤的是心啊。”
李莲花为他诊治起来。
“我来看腰,和王寡妇有什么关系?”男人怒声呵道。
李相夷“别乱动啊,我也奇怪,王娘子她为何把你的腰打折。”
男人被按在桌面动弹不得,唯有眼珠可以来回转动,他只得略显狼狈的看向身后站着的李莲花,“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呀?”
李莲花侧头看着他。
李相夷“你面上生疮,舌苔厚腻,必是急火攻心所致啊。”
他看了看一旁不远处门庭若市的肉铺,继续道。
李相夷“但你店里生意兴隆,你老婆笑容满面,可见问题不是她。”
李莲花收回目光。
李相夷“你说你的腰是从隔壁村拉猪回来扭伤的呀。”
他掀起男人的衣裳。
李相夷“但这上面分明有洗衣锤留下来的八角型淤痕,你一个卖猪肉的,从领子到鞋脚都干干净净,还透着皂角的清香。”
李莲花冷哼一声。
李相夷“这巧了,街头王娘子就是洗衣为生的。”
话落,他再一使劲,换来了男子忍不住疼的惨叫声。
他松开手一拍男人的肩膀。
李相夷“好了。”
没有了按住他身子的手,男人这才慢慢的直起身子,见李莲花已经坐回了原位,他开口道:“王寡妇做生意,我照顾她生意不行吗?”
李相夷“那当然可以了。”
李莲花一边擦手一边答道。
男人闻言面上扬起一抹笑。
却见李莲花擦完手将手帕扔回桌面,继而开口。
李相夷“从隔壁村拉个猪仔回来不过十里地,这路程这么短,有必要路上停下来洗个澡,还吃一顿吗?”
男人的笑容逐渐消失,李莲花见状伸手指了指放在桌上还留有残渣的碗。
李相夷“是这种八珍养胎饮吧?”
男人看了看面前的碗没有说话,李莲花也不甚在意继续开口说着。
李相夷“桌子底下放着送子观音,也不敢正大光明地去拜,你是想要孩子,又不想去负责,难怪被别人一脚给你踹出来。”
话落,他看向男人,将手里的药递给他。
李相夷“妥了,五两银子,每日敷一次。”
“你抢劫啊。”男人指着桌上的膏药,“这几副膏药,五两银子?”
李相夷“不想要?”
李莲花看了眼男人。
李相夷“行,不想要没关系,我找你老婆去要。”
说着,他拿起桌上的膏药站起身来,作势要走,男人见状忙拉住他,“别别别,我要,要要要。”
男人陪着笑,从腰间拿出银子放在李莲花的手中,“给你,给你,给给。”
李相夷“谢了啊。”
李莲花弯唇一笑,将银子收起来。
收拾完自己的药箱,他顺手从男人家的肉铺里提起一块排骨,示意男人。
李相夷“走了啊。”
李相夷“这块肋排不错,肥瘦相间,晚上可以做个好菜。”
男人双手叉腰在身后骂道,“呸!你这个痨病鬼,你半夜咳得整条街都能听得见,你抠那些银子,你是带进棺材啊?你还是去投胎啊?”
男人的骂声传进耳中,李莲花却是毫不在意,看着身旁跟着他的小狗。
李相夷“我可以给狐狸精养老啊。是不是?狐狸精。”
一人一狗潇洒离去。
不多时,李莲花便到了自己的住处外。
门前一群手持兵器的人挡住了他的去路,见他走近,领头的那人走上前,“你就是神医李莲花?”
李莲花假装没有听清问道。
李相夷“谁?”
那人重复,“神医李莲花。”
李相夷“不是啊。”
李莲花否认。
那人看着李莲花不知在思考什么,被取名叫狐狸精的小狗昂着头看着它的主人,摇着尾巴。
僵持间,迎面走来一位提着菜篮子的大婶,她笑着打招呼,“呦,李神医,你回来了。”
李莲花颇有些不情愿的“嗯”了一声。
他看向对面的人,尴尬的笑笑,没有说话。
来人也不恼,“去年三月,是不是你在益州铁甲门将气绝的施家三公子施文绝救活了?”
李莲花再次尴尬一笑。
李相夷“哎呦。”
他挠了挠头,皱眉说道。
李相夷“我这个人吧,就是记性不大好。”
李莲花装作思索道。
李相夷“这好像可能…又不是我。”
“我要你帮我治一个人。”那人将手中的武器指向李莲花,“一个死人。”
话落,他两个流星锤一撞,便有人拉着棺材跑了过来。棺盖打开,里面躺着一个双目紧闭的男人。
李莲花朝里看了一眼。
李相夷“大哥,街头左拐八里地有一个义庄,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他指着棺材。
李相夷“我觉得你把这位仁兄给烧了吧,等他来世投胎再相逢比较快。”
李相夷“对了,不好意思啊。街头王铁匠还等着我去正骨呢,先走了啊。”
话落,他转身就走。
那人还没有说话,只一个眼神,身后的随从就拔刀追去。
李莲花刚走几步,肩上便多了两把刀,一左一右架在他的脖子上,迫使他不得不停住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