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戴因的房前,凯亚停下了脚步,久久地望着那扇门。虽然他内心极度渴望能见一见自己唯一的亲人,然而当他真的只隔着一道门与戴因如此接近时,却突然间有些胆怯,不敢伸出手去推开那扇门,踏进那个房间。
其实,不用荧特意提醒,凯亚也能想象到作为教团敌人的戴因斯雷布会受到怎样的折磨。
戴因的形象在记忆中变得有些朦胧了,但仍然清楚记得,他的皇叔对他极其宠爱和保护,无论他闯下多大的祸事,皇叔总会出手帮他解决一切麻烦。同样深刻在心的是,在他最恐惧、最无助的时候,正是皇叔从废墟中找到了他,将他紧紧抱在怀中,用无比温柔的语气一次又一次地安抚着他的情绪。
后来,另一个自己在须弥再次见到了戴因,却对这位以命相护,将他从那场大灾中救下的皇叔见面不识……
凯亚低下了眼眸,心中涌起一阵酸楚的味道,但他却把这情绪隐藏得滴水不漏,脸上丝毫没有流露。他此刻面容冷峻如冰,那曾经闪烁着明亮光芒、总是洋溢笑意的眸子,如今已褪变成只有冰冷与憎恨交织的灰暗色彩。
他其实是有些羡慕另一个自己的,至少那个他还有家、被人爱着……而自己,国破家亡,放不下刻骨的仇恨,再也不是当初无忧无虑的小皇子了。
坎瑞亚皇子·凯亚这里有酒吗?
深渊使徒有。
凯亚扭头瞥了一眼那位守在门口,严密看管着戴因的深渊使徒,然后发问。深渊使徒则以恭敬的姿态回应了他。
坎瑞亚皇子·凯亚拿两杯过来。
凯亚交代完毕后,手轻轻搭在门把手上,略微停顿了一下,然后推开门,迈步走了进去。
房间里一片昏暗,如同深夜,戴因坐在床沿边,双眼紧闭,眉头紧锁,正竭力忍耐着疼痛。尽管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他依然没有睁开眼睛。
戴因斯雷布你们……别费力了……
戴因斯雷布我…还是那句话,坎瑞亚不需要复国。
身后的脚步明显不是荧,戴因只认为是深渊教团的人又来折磨他了。
凯亚踱步至窗边,一把拽开窗帘,顷刻间阳光如潮水般涌进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戴因下意识地抬起手来遮挡,那股耀眼的阳光让他眼睛一阵刺痛。他手腕上挂着的铁链,在这突如其来的大幅度动作中,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哐啷响声。
凯亚一转身,瞧见了戴因那副狼狈的模样,虽然他在踏进屋子前就给自己打了预防针,但还是被惊得呆住了。
戴因斯雷布你是……
戴因斯雷布蒙德的凯亚先生?
戴因的眼睛被阳光闪了一下,暂时视线模糊,他只能透过自己手指的缝隙,勉强认出前面那个人是谁。
坎瑞亚皇子·凯亚……皇叔。
凯亚喉咙动了动,嗓音带着点沙哑,轻轻地唤了一声。听到这声呼唤,戴因也不禁一愣,然后无奈地叹了口气,慢悠悠地撤下了挡阳光的手,随之而来的是锁链咣啷一声的回响。
戴因斯雷布你终究没有逃过命运的安排啊……
戴因斯雷布一个早已灭亡的国,对你们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坎瑞亚皇子·凯亚……那是我们的家。
戴因斯雷布蒙德,也有你的家。
坎瑞亚皇子·凯亚那个家属于凯亚·亚尔伯里奇,不是我的。
戴因斯雷布你们是同一个人,你有选择的机会。
戴因斯雷布委实不该回到这名为责任,实为枷锁的黑暗囚笼当中。
坎瑞亚皇子·凯亚皇叔,您错了。
坎瑞亚皇子·凯亚我……【苦笑】没有选择。
坎瑞亚皇子·凯亚当我在十几年前苏醒后,就是我那名义上的父亲手中的棋子而已。
坎瑞亚皇子·凯亚作为一枚棋子,结局早已注定。
戴因斯雷布在须弥时,凯亚先生对我说过他不是会被血脉束缚的人。
坎瑞亚皇子·凯亚是啊,一枚想要脱离掌控的棋子,执棋之人自然是要将其换掉的。
戴因看着凯亚,对方脸上挂着笑,可眼神却越来越冷淡、疏离,这让戴因心里不由得一阵抽痛。他想起了在须弥对凯亚说过的那句话,此刻又再次脱口而出。
戴因斯雷布我只愿你保守本心。
戴因斯雷布当初我将你救下,不是想要看见你被仇恨蒙蔽,自甘堕落。
坎瑞亚皇子·凯亚皇叔,我不过是想要替坎瑞亚那些无辜的人讨个公道,有错吗?
坎瑞亚皇子·凯亚天理利用荧潜入坎瑞亚,引诱我父皇开启深渊,引七执政覆灭我国,让我国民承受了几百年不死诅咒施加的痛苦,害我与至亲相离。
坎瑞亚皇子·凯亚这些……难道我不该恨吗!
凯亚的笑容瞬间消失了,他盯着戴因那半边被深渊力量侵蚀而扭曲的脸庞,眼中不由得掠过一丝危险的信号。
坎瑞亚皇子·凯亚皇叔也被深渊侵蚀,忍受着这生不如死般的痛苦,您…难道就没有恨过?
戴因斯雷布……
戴因突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停顿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开口。
戴因斯雷布殿下,照成这一切的,不是天理,更不是尘世七执政,而是深渊。
戴因斯雷布当初,深渊封印已经有所松动,天理不过是加速了灾难的来临。
戴因斯雷布再者,殿下当真认为深渊教团的目的仅仅只是为了复国?
坎瑞亚皇子·凯亚……
这次,凯亚沉默了,心里明镜儿似的:深渊教团的首领压根不在乎复不复国这档子事,自己这个皇子身份在他眼里不过是个利用的幌子。
可是,只要目标一致,不管是复国复仇,还是有其他打算,哪怕对方想当新的天理,现在的他都不会去插手,更没那个权力去管。
房间里,一时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这时,先前被凯亚差遣去取酒的深渊使徒回来了,他敲了敲门,在得到凯亚的应允后,便迈步走入,手中托盘上稳稳放着两杯蒙德地区特有的蒲公英酒。
闻着记忆中熟悉的酒香,凯亚蹙了蹙眉,却也没为难那个深渊使徒,拿起两杯酒后,示意深渊使徒退了出去。
房门又一次被关上,凯亚把一杯酒举到戴因跟前,然而戴因并没有接过那杯酒。
坎瑞亚皇子·凯亚经年未见,皇叔赏个脸,陪侄儿喝一杯呗~
戴因斯雷布我能跟保护蒙德的骑兵队长喝酒,但不会喝与深渊同流合污的人递来的酒。
听到这话,凯亚只是轻轻一笑,顺势收手,把酒杯搁到了旁边的床头柜上。接着,他拿起另一杯酒,直接举杯一饮而尽。
凯亚靠在窗边,随手将空了的酒杯放在了窗台上。他侧脸望向窗外的花海,手指在窗台上一下又一下,有节奏地轻扣着。
坎瑞亚皇子·凯亚相比起窗外的花,我还是比较喜欢坎瑞亚皇宫后面的那片因提瓦特花海。
戴因斯雷布与其留念往昔已不复存在的美景,不如静下心仔细观赏眼前这片花海。
戴因斯雷布或许就会发现,眼前的景物其实与往昔并无过多差别。
戴因斯雷布有些甚至更美。
说完这话,戴因瞥了一眼床头柜上放着的那杯酒,随之闭上眼睛,决定不再理会凯亚。
虽为彼此唯一的亲人,但他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言尽于此。
看到戴因不再搭理自己,凯亚也识趣地没有多做停留,他从容起身,径直走出了房间。
房门在身后合上的一刹那,周围的气温似乎都骤降了几度,凯亚全身上下流露出一种与生俱来的皇族尊贵和威严,以及那种让人不由得心生敬畏、难以亲近的冷冽气质。
渊上(唉……教团原本就有座雪山,又来了个冰山,这是想冻死谁啊……)
转角的阴影处,渊上望着凯亚逐渐远去的身影,叹息的摇了摇头。
未完待续……
——————————————————————
作者:深渊教团的首领我私设是卡利贝尔,所以他的目的只是覆灭七国和天理,为自己复仇。 简单的说,深渊教团三个掌权者,一个报私仇、一个摆脱不了血脉枷锁、一个为了消除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