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剑劈下来时，沈清梦还能挡住，但是手上的树枝却断成了两截，在第二下横扫过来的时候，她双手交错，用断了的两根树枝去抵挡，显得格外狼狈。
李莲花挑眉。
转变招式的时候，到底还是收住了势，手腕一转，改变了握树枝的方式，将树枝收入掌心，末端倾斜向下，卸了力，抵在沈清梦的脖颈一侧。
二人四目相对，静在原地。
“李相夷，很厉害。”
“今天总算是见识到了。”
沈清梦输了也没有气馁，反而是嘴角扬着笑容，忍不住感叹一句。
承认自己不如别人并不难，但是羡慕嫉妒到底还是有的，人与人之间，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
李相夷确实世无其二。十五岁的天下第一，含金量很高，一点水分都没有！
刚打完一场，她的额头上还带着汗珠，眼睛很亮，未见半分疲惫之色，甚至是很兴奋，像极了璀璨的明珠。
这样的她，真的很吸引人。李莲花收回树枝，从袖子里拿出一块帕子递给她，压下了给她擦拭的想法。
“擦擦。”
“谢谢。”
沈清梦接过，擦了擦脑门上的汗，然后又瞅了他一眼，从袖子里掏出自己的帕子，“你也擦一下吧！”
“好。”
李莲花拿着擦完汗，目光转向波光粼粼的河面。“想不想试试这云隐山的鱼？我给你抓两条来烤着吃。”
沈清梦犹豫了一下。
还没等她开口，李莲花已经弯腰去挽裤脚、扎袖子，做好下水的准备。
犹豫了就代表是想吃的。
想吃就吃，在云隐山，小梦不需要感到拘束，也不需要有太多顾虑。
李莲花会尽自己所能满足她的需求。
沈清梦没有阻止。
“我去拾些柴火。”
李莲花的动作十分麻利，用刚刚切磋的树枝来抓鱼，等抓好鱼，掏出一把匕首就是开膛破肚处理干净，顺带着把树枝削尖了串鱼。
处理完洗干净了，他才走过去，沈清梦的火刚刚升起来，见他这么快都有些讶异。
“你这干活是真的快。”
先前煮饭也是，重点是李莲花煮的还一点也不难吃，不然先前她也不会开玩笑说要挖他来当厨子。
“也是熟能生巧。”
这十年都是他自己做饭吃，手艺娴熟了不少，动作自然会快些。
李莲花不知道从哪里逃出来一个小罐子，抓着在鱼上面撒了一些。这是他出门前特意准备的盐，烤鱼早就在他今日出门的计划之中。
“你的武功都是自学的吗？”
沈清梦点头：“嗯，我没拜过师，都是看别人打架，自己摸索出来的。”一开始，她空有一身蛮力，该如何使用却没有头绪。
后面慢慢就好了。
将烤鱼翻了个面，李莲花斟酌着委婉点评：“你的招式杀气很重，而且很杂、很乱，不适合你。”
“那样的招式，还是少练为好，对你不好，日后你可以多同我切磋对练。”
他笑着提议，语气很温和，心里则是盘算着要创造出一套更好的剑招给沈清梦用。
沈清梦没有回答，反倒又是夸了一句：“果然是剑神，眼光当真毒辣，那么快就被你看出来了。”
招式于她而言其实并不重要，她只要能够护住自己，能够杀人就知足了。
李莲花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不会放弃。
罢了，等他想出来再教她。
他转移了话题。
“四方镇，离这里远吗？”
“还好，就在扬州旁边，那里的风景不错，可能因为位置比较偏，日子倒也算宁静。”沈清梦顿了一下，“除却过节，最热闹的一次，大概是你当年为博乔美人一笑红绸舞剑的时候。”
李莲花僵在了原地。
他没想到还会有这茬。呜呜呜，他当年到底为什么要脑抽红绸舞剑？也不嫌丢人！
“当时街上出现了不少武林人士，皆是慕名而来，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那么多江湖人。”
沈清梦的目光悠远，似是陷入了回忆。当时，有一个江湖人看上了她，纠缠许久，对方长得太磕碜，又邋遢，她自是看不上，最后那人还打算对她用强。
那会，她的吃食被下了药，察觉不对的时候，连忙用匕首扎在自己的手臂上，用疼痛来使自己清醒。
“也是我第一次用剑杀人。”
李莲花不由得侧目。
“为何？”
沈清梦冷笑：“因为那人对我下药想要拿下我，我扎了自己一刀，抢了他的武器，砍下他的手臂，把人捅了好几个窟窿。”
那人死的时候，眼神充满了不可置信。估计是没有想到她下手会这般狠绝果断。警惕性那么差，还想占她便宜，干脆下去见阎王好了。
而且那人还有同伴呢，她杀了四个人才脱身逃跑，免得打了小的来老的。
温润的眼底染上了心疼。李莲花知道，她受的苦绝对不止这一件，肯定还有很多，这世道的女子，没有人庇护，想要好好活下去就必须狠起来。
那时的他何其潇洒肆意，而她却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吃尽苦头。
“你受苦了。”
李莲花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今后，他会陪在她身边，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不会退缩。
沈清梦撇开他的手。
男人的话，她不轻信。
即便她对李莲花很有好感，但也仅限于有好感而已，多的，她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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