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多病被这一巴掌打得脑瓜子嗡嗡响，脸颊火辣辣地疼，没想到自己话还没说完就挨了打。
听到漆清梦的话，方才满心的火气又突然像皮球一样泄了。
“他是李莲花还是李相夷重要吗？”漆清梦点了点他的心口。“别忘了，你身上的扬州慢是哪来的，他又救了你多少次！”
方多病动用武功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他身上也有扬州慢，但是修炼时日尚短，可对于感官敏锐的她来说，想要发现并不难。
“没有人可以要求他必须坦诚自己所有的秘密，他的师父师娘都不行，你，又有什么资格？”
闻言，李莲花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是啊，没有人可以要求他必须毫无保留地坦诚。
方多病脑袋乱糟糟的，直接被这些话堵不出来，视线落在了李莲花身旁泛着蓝光的刎颈。
“可是他杀了我爹。”
“当年我爹托铁甲门施家，以天外云铁打造的兵器，除了一件护心甲，还有一柄软剑。”
“迁移我爹骸骨的时候，我们都看见了，我爹就穿着那件护心甲，你可知云铁坚硬柔韧，唯一能刺穿护心甲的，只有同为云铁打造的软剑，就是你手中这把刎颈！”
李莲花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
“我还以为你有多信他，到头来，还不是把杀父仇人的罪名扣在他头上。”
方多病紧抿着唇。
漆清梦冷笑：“那你可知，这云铁单孤刀是从何处而得？”
方多病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果不其然。
“当年长马刀贺家有一块天外云铁，可是却突然惨遭灭门，彼时的李相夷刚随单孤刀下山，可最后连单孤刀护送去外祖家的贺家三郎都死了，你说这其中，会是谁的手笔？”
她怎么会知道贺家？
李莲花思绪难得的混乱。
他突然有种预感，师兄可能没死，而是藏了起来，可是为什么要藏起来呢？为什么要假死呢？
“这刎颈是单孤刀送李相夷的十八岁生辰礼物，李相夷若知晓刎颈是云铁，你觉得，他该不该杀！”
方多病震在了原地，目光都呆滞了，语气艰涩地开口：“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单孤刀灭人满门就不可能，李相夷杀单孤刀就可能了？果真是儿子向着爹啊！”
“相处这么久他什么品行你不清楚吗？你那个没见过几面的爹你了解吗？白长了双眼睛，尽是瞎的！”
“一个坏，一个蠢，都是白眼狼，遇到你们父子俩，李相夷真是倒霉透顶！”
她的每句话都揭开了温情的假面，撕开了方多病对亲生父亲的美好幻想，也撕碎了李莲花对于单孤刀的滤镜。
过往的事情犹如走马观花，在脑海中一帧帧浮现，李莲花急火攻心，再次吐出一大口血来。
“相夷！”
拿出帕子擦去他嘴角的血迹，把刎颈收好，她问：“莲花楼在哪？我带你回去。”
漆清梦拉着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环着他的腰，让李莲花大半的重量全都倚靠在自己身上。
李莲花并没有生方多病的气，只是觉得累，很累很累。
漆清梦说的话不无道理，他想做什么，是他的自由，有些事情，说与不说，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他救了方多病几次，从不亏欠他什么，先前愿意让方多病跟着，不过是因为从笛飞声那里知道方多病是师兄的儿子，态度对他宽容些而已。
李莲花颤着手指了一个方向，漆清梦扫了眼还没醒的笛飞声，直接运起轻功带着李莲花离开。
都是拖油瓶！
她救最麻烦的，也救最在意的。
其他人，跟她有什么关系？
甚至在去找莲花楼的路上，她还能抓着李莲花的手给他运输内力，防止碧茶之毒爆发。
感受到手上传来的内力涌入体内，李莲花对那内力再熟悉不过了，因为那是他创造出来的扬州慢。
连扬州慢也会。
他侧头看向她，因为距离得近，甚至还能够看清对方脸上细微的绒毛。“你到底是谁？”
“你的妻子。”
漆清梦开了句玩笑。
李莲花哼笑一声，没说信，也没说不信，脑袋昏昏沉沉的，看到莲花楼后就彻底晕了过去。
关上莲花楼的门，漆清梦直接扒了他最外层的衣服，只留下里衣才将他放到床上去。
其间，她还叹了口气：“小师兄啊小师兄，没了我你可怎么办哪！”竟把自己活得这般狼狈。
她是爱那个张扬热烈的李相夷不假，但是她也可以不要他的张扬热烈，只希望他过得平安幸福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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