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时间如梭,飞逝的记忆走不出那天。
二月三日。张极和张泽禹刚刚放了寒假,疲惫不堪的身躯胁迫着大脑去忘掉那些一学期一来学进去的知识,他们两个人只想静静瘫坐在沙发上,或者是在床上一觉睡十二个小时,以此来慰藉已经被学习和考试打垮了的脆弱的小小心灵。
"张一一极一—"张泽禹瘫坐在沙发上,仿佛全身的筋骨被抽去一般,随后拖着长长的尾音叫了声张极的名宇。
"嗯-—"对方也无力回答他,兀自一人不亦乐乎地玩着手机。
"今天是你的生日~"张泽禹突然唱起了歌,张极手中的凤梨手机差点没拿稳摔在地上,"我的张极~〞
"你千嘛?"张极有些想笑,那人刻意唱得难听至极,就像嗓子里卡了拖鞋一般令人作呕。
"祝你生日快乐呗。”
"哦。“张极继续低下头去看手机,大拇指翻得飞快,“谢谢你咯。“可是他们几个还没放假诶。”张泽禹忙着去联系兄弟几个人一块出去吃饭。张极低头沉默不语,半晌冲他挥了挥手:不跟他们吃了。”
张泽禹盯着张极,半天没说什么。
他觉得此时此刻的张极很陌生。
他以为,他至少要先争取一下的。
他原先以为自己很了解张极,其人就是那么活泼开朗,就是那么乐观豁达。可是几年前,张极跟他聊天的时候,聊着聊着忽然就哭了。那是他第一次见张极哭,对于朋友的情绪崩溃,儿时的他根本没有任何办法去应对。张泽禹只是感到大脑缺血,或是一片空白的,他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只是僵在原地,一遍一遍重复说着无力的“别哭了"
后来mbti风靡一时,他以为张极怎么说都是一个e人。最后,他还是翻微博的时候才知道张极是infp的。
张泽禹开始怀疑,这个跟自己熟识了六年的人,坐了六年同桌的人,到底是不是自己所认识的那样。
张极偶尔也会敏感,尽管他大部分时间都在笑闹;他偶尔也会自卑,哪怕他是会在镜头前说出自己是世界上最帅的男人的人。
也许张极只爱他自己。张泽禹有时会这样想,可转念间发现张极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如此以为,他似乎对友情不忠。
“张极。”记忆中,年幼的张泽禹一遍遍呼喊着他的名字。永远是那个句句有回应的人,不是在路途的终点守候着你,而是执着你的手,一起大步前行。
“张极,我们一起坐这个。”
"可是这是情侣飞车诶。”比现在矮小了许多的张极在张泽禹的视野里突兀地出现,和角落里正在看手机的那个人重合在一起。男孩面露伪装的难色,另一只手被张泽禹拽去快要倒下。
"张极~张极最好了~"张泽禹拿出杀手锏,刻意作出的娇嗲声音如拖鞋卡喉般的室息感,令张极无从拒绝。
"好好好,我陪你坐。”
最后的最后,张泽禹还是跟张极坐上了情侣飞车。“情侣只是名宇罢了,”飞车上的张泽禹被风吹得几乎说不出来话,“我们清楚我们是兄弟就好。〞
“嗯。“张极答应着,看不出脸上有什么表情。也许他也觉得张泽禹幼稚刻意的解释有些好笑。
“张极,我要吃那个。”
又是一年。站着桌边挤不过去的张泽禹指着桌上的一盘年糕对张极说。叫完他的名字后张泽禹觉得很奇怪,明明桌边围了那么一圈人,他却只喊了离自己最远的张极的名字。
对面的张极没有说话。他抄起筷子加起
一块年糕,自己咬了一口才给了张泽
禹。
“张极~给我吃一口~"朱志鑫尽量做出娇羞之态,在张极眼里有些过分的矫揉造作,“我要吃那个~”
〝自己夹去。"张极冷漠地回应着,视线与张泽禹交错时,两人很有默契地会心一笑。
视线逐渐聚焦在那个熟悉的客厅里,张极停顿了不知多久,似乎在刻意等待着张泽禹来收束回忆:“他们都太忙了,不跟他们吃饭。”
"好。"—向喜欢和他拌嘴的张泽禹出乎意外地终于应允他了一次,“你说不吃就不吃了。”
“十七岁生日快乐,张极。”
张泽禹小声念着那也是用一种张极也能听到的声音。
"好,谢谢你。"张极也用同样轻柔的声音回答着他,回忆滋长蔓延无尽天际,如红酒般淳绵的音色里容得下一万种回忆。
张泽禹脑海里忽然唱响了张极唱过的歌:永远是那么纯粹而又深沉的声音。张极其人也捉摸不定,但在张泽禹心里,他永远都是自己的好朋友。
“张极,"张泽禹向他挥了挥手机,“他们说给你的礼物都放在公司了。”
“走走走,你陪我一起去取一趟。“提及礼物,张极又开始变得兴奋,"余宇涵答应给我买超跑模型的…”
”…还有张峻豪,他说要送我一双超级无敌特别巨帅的鞋.”
张极拉拽着张泽禹的胳膊,像是张泽禹记忆中两人换了身份,快要把他从沙发上扯倒。
少年并肩走在傍晚微微寒凉的夜风中,江水倒映着城市烟火,显得有几分凄美。来来往往的人不过是眼前过客,他们低头走着,时而沉默不语,时而滔滔不绝。
张极从来不觉得跟朋友走在一起却一言不发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他总是觉得,跟张泽禹走在一起,即使是沉默不语,却靠着彼此间温暖了的距离交流着。就好像他们的一切意识和情感都伸出触角,在凄美的夜色里小心翼翼地试探和触碰。
快过春节了,大街小巷各家店铺都悬挂起朦胧的节日气氛。
少年就这样并排走着,沉默地走过浪漫的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