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地埋葬了老张,一行人重新登上马车。
一路上,车厢内的气氛都有些沉闷。“你等会儿坐马车回去吧。”傅萱轻轻拍了拍林远的肩,说道,“这里已经这么危险了,前面…”傅萱感觉喉咙被堵住了,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嗯。”林远低着头,应了一声。自从上车之后,他就一直低着头,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我看不行。”傅萱抬头看去,是那名弓兵,此时正抱着自己的长弓看向窗外。
“什么?”傅萱问道。那人转过头,用自己鹰隼般的双眼看向傅萱。她感觉自己的一切都被看穿了。那人收回目光,眯起眼:“新兵,瞧你是没坐过这马车吧。”傅萱点点头。
“这车到了后方,会先停半天。这马总得休息吧!到时候还要运伤员,如果战况再急着点,可能一天都没法走。”那人微微摇头,“而且你就不怕回去路上出意外?有一批魔物,就会有第二批。后方也不安全。”说完,那人闭上眼,向后靠去。
聊了这么久,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似乎有些不礼貌,想到这里,傅萱开口问道:“那…怎么称呼?”那人勉强地睁开眼,难以置信地看向傅萱,“你居然不认识我?”
好像我一定要认识你似的。傅萱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脸上露出了职业假笑。“抱歉,我刚参军,还没有听闻过你的英勇事迹呢。”那人目光投向傅萱上方,缓缓开口:
“我叫江荻,三点水的江,荻花洲的荻。你刚参军,没听说过是正常的。”江荻自顾自地说着,一旁几人脸上渐渐出现了笑意,“我曾经在一次战役中,孤身一人镇守要塞,坚守七天,直到援军赶来。那时可真是……”
终于,有一人撑不住,笑了出来,紧接着车厢内众人便哄然大笑。江荻半是恼怒、半是尴尬地坐着,只得转头看向窗外 。一名老兵指着江荻笑道:“这小子,资历比铁柱还晚。他箭术不错,吹牛也有得一拼!哈哈哈!”
“嘿!我的名字怎么就成铁柱了!”米切尔大喊道。老兵又笑了,“你不是承认了吗?‘铁柱’可是个好名字 。”
果然,一个喜欢吹牛的。傅萱收回目光,注意到自从遭遇战后便一言不发的林远。“怎么了?”傅萱拍了拍他的头,柔声问道,“是想回去了吗?”
林远回过神来,摇了摇头:“不是的…我只是在想,我为什么要来这里。”傅萱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没有草药,没有刀和针,重伤员没法救,轻伤的…“他顿了顿,抬手抹去眼中的泪水,“也会莫名其妙地突然‘病’……我不明白……张大哥,他的血止不住!止不住啊……”林远把头埋进臂弯,低声哭泣起来,“我不明白…我不明白…”傅萱轻拍着他的背,低声哼着李薰教她的歌谣,车厢内变得异常安静,只听得见轻柔的歌谣。
“驾!驾!”一人骑着马从路旁飞速掠过。“那是…红边黄旗!”不知是谁吼了一声,车厢内所有人,除了傅萱二人,都伸长脖子向外看去。“我问一下,红边黄旗是什么意思?”傅萱问道。“鸡毛信知道吧,和这个一样,只有万分紧急的事才会用上红边黄旗。”老兵解释道,“前线危险啊。”他无声地感慨一句,随后靠着墙,闭目养神。
突然间,大地震颤起来,车厢前端高高抬起。“全体弃车!”话音未落,老兵便带头滚下了车。傅萱拉着林远紧随其后。众人跳下车,躲开向下滚去的马车,在斜坡上竭力保持着平衡。
“娘的。”稳住身形,刚想招呼众人注意安全,地面却裂开了一个大口,傅萱站立不稳,在裂隙边一晃,消失了。
与傅萱一同落下的,还有数名千岩军,以及一直抓着她的手的林远。来不及思考,傅萱将林远的包裹向上一提,随后猛地一推。林远撞到岩壁,包裹挂在了一块凸起的岩石上。见状,傅萱松了口气,向下看去。下方是漆黑一片,闪着点点星光。她知道,那是“深渊”。
“仙人!仙人救我!”傅萱向上看去,只见一个青色身影穿行于裂隙间,身影一闪便是将一人送上地面。那身影将林远救出后,便向傅萱飞来。
傅萱竭力伸出手,想要抓住那道身影,却扑了空。
她消失在了“深渊”之中。
在手心里,一点冰蓝色的光点亮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