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篇（十一）

网络上关于严浩翔身体状况的讨论还在发酵，粉丝们的担忧像潮水般涌来，隔着屏幕拍打着无形的壁垒。但这些声音似乎都没能真正传到严浩翔耳朵里，他依旧是那副按部就班的样子，出工、拍戏、收工，只是脚步里那点不易察觉的虚浮，瞒不过朝夕相处的人。

剧组的空气却在悄然发生着变化。

以前吃饭时，严浩翔总是随便扒拉几口就去看剧本，现在宋亚轩会端着自己的餐盘，径直坐到他对面，眼神像装了雷达，牢牢锁着他的筷子。

宋亚轩多吃点青菜。

宋亚轩夹了一筷子西兰花放进他碗里，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宋亚轩你最近维生素肯定不够。

严浩翔皱眉，刚想说“不用”，对上宋亚轩那双不闪不避的眼睛，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默默把西兰花扒进嘴里。

丁导也像是多了个新任务，路过片场休息区时，总会绕到严浩翔旁边，要么递瓶温水，要么状似无意地问一句：

丁导下午那场戏动作不大吧？不行就跟副导演说，先拍文戏。

严浩翔每次都笑着摆手：

严浩翔没事丁导，我状态好着呢。

笑容比之前自然了些，却还是没能完全掩住眼底的疲惫。

不变的是剪辑室的灯光，依旧常常亮到深夜。两人还是喜欢泡在那里，对着屏幕一遍遍打磨细节。严浩翔坐在主位，宋亚轩就搬个小凳子坐在旁边，偶尔递瓶水，偶尔指出某个镜头的情绪偏差，更多时候是安静地陪着，像株沉默却坚韧的植物。

这天晚上，宋亚轩从宿舍带了瓶热牛奶过来，塞到严浩翔手里。玻璃瓶壁的温度透过掌心漫开，严浩翔愣了愣，抬头看他。

宋亚轩刚热的，助眠。

宋亚轩避开他的目光，低头假装研究屏幕上的画面，

宋亚轩你这几天睡得肯定不好。

以前这种“关心”，严浩翔多半会推回来，或者找个理由婉拒。但这次，他握着那瓶牛奶，指尖轻轻摩挲了几下，没说话，仰头慢慢喝了下去。

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暖意一路落到胃里，好像连带着心里那点紧绷的弦，也松了些。

宋亚轩眼角的余光瞥见他喝完了，悄悄弯了弯唇角，又很快放平。

之后的日子，严浩翔似乎没那么刻意疏远了。

宋亚轩递过来的润喉糖，他会接过来拆开包装；讨论剧本时，宋亚轩凑得近了些，他也不再下意识地往后退半寸；甚至有一次，宋亚轩指着某个镜头笑出声，说

宋亚轩你这里表情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

严浩翔居然没反驳，只是抬眼看他，眼底带着点无奈的笑意。

剪辑室的灯光依旧亮到很晚，但空气里的沉默不再是冰冷的隔阂，反而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温度。就像初春化冻的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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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像墨汁一样泼满了展逸文的别墅，只有客厅亮着盏暖黄的落地灯，勉强驱散了些许阴冷。宋玄捏着手机，屏幕上的消息弹窗刺得他眼睛发疼——撤离信号已经来了三次。

他攥紧手机起身，看向坐在沙发上看卷宗的展逸文，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宋玄 声音尽量放稳，看着展逸文

宋亚轩我去洗个澡。

展逸文翻页的手顿了顿，没抬头，只低低应了声

严浩翔嗯

浴室门关上的瞬间，宋玄靠着门板滑坐下来。冷水从花洒里砸下来，打湿了他的衬衫，却浇不灭心里的火烧火燎。他知道自己必须走，可脚像灌了铅，每动一下都牵扯着心口的疼。手机又震了一下，是最后通牒。

他咬着牙抹掉脸上的水，拉开门时，客厅的灯已经灭了，只有卧室透出一线微光。

展逸文坐在床沿，背对着门口，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听到脚步声，他没回头，声音像浸在冰水里，冷得发颤，却又异常清晰。

严浩翔要走了吗？

宋玄的呼吸猛地卡壳，像被人狠狠攥住了喉咙。是啊，他们一起从警校毕业，一起啃过同一块干硬的面包，对方睫毛颤一下，他都知道在想什么。他的身份，他此刻的慌乱，展逸文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他张了张嘴，那些“跟我走”“别傻了”“快跑”的话堵在喉咙口，甚至荒唐地想——不如展逸文现在把他绑了，哪怕暴露身份也认了。可没等他说出口，展逸文忽然转过身来。

他的眼睛在昏暗中亮得惊人，像淬了火的钢针，直直扎进宋玄心里。

严浩翔我做你的一等功好不好？

这句话像把生锈的刀，狠狠剜在宋玄心上。宋玄猛地冲过去，一把推开他的肩膀，力道大得让展逸文撞在床板上，发出闷响。

宋玄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眼眶红得要滴血

宋亚轩谁要你的功！展逸文，你他妈混蛋！

他吼完就转身往外冲，不敢再看展逸文的眼睛，怕多看一秒就会溃不成军。大门“砰”地关上，震得墙上的挂画晃了晃。

展逸文走到窗边，手指死死抠着窗帘缝隙，目光像追光一样黏在那个快步消失在街角的背影上。宋玄的脚步很急，一次都没回头，像在逃离一场注定的告别。

他就那么站着，直到街角再也看不到半个人影，指尖依旧陷在窗帘布料里，指节泛白。月光落在他脸上，能看清他紧咬的牙关，和眼底那快要溢出来的挣扎——想追上去把人拽回来，想不管不顾地堕落，想把那句“我舍不得”吼出来。可最后，所有的情绪都沉了下去，只剩下浓稠的、化不开的不舍。

良久，他松开手，窗帘“唰”地滑落，彻底挡住了窗外的月光。

别墅里瞬间被黑暗吞噬，黑压压的，像个巨大的空壳。刚才宋玄在时残留的那点人气，随着关门声一起消失了，只剩下死一般的沉寂，连挂钟的滴答声都显得格外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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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荫下坐着小熊第四更

树荫下坐着小熊晚点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