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未晞,温潇椿倚在琉璃宫的窗边,望着远处鸿胪寺方向尚未散尽的青烟。琴澜捧着热茶进来,见她神色凝重,轻声道:"小主别忧心,老爷已经平安回府了。"
"那青莺呢?"温潇椿接过茶盏,指尖触及杯壁时微微一颤。
琴澜压低声音:"听说被温大人关在偏院了。今早浣贵人派人来传话,说是在青莺的妆奁里发现了这个。"她从袖中取出半截烧焦的纸条,上面依稀可见"癸亥年冬"几个字。
温潇椿正要细看,忽听外间传来太监尖细的嗓音:"圣旨到——"
李公公捧着明黄卷轴进来,脸上堆着笑:"恭喜椿嫔娘娘,皇上念您有孕在身,特意准温大人明日入宫探望。"
待传旨太监退下,温潇椿与琴澜对视一眼。这恩典来得太过蹊跷,鸿胪寺刚遭火灾,皇上就急着召父亲入宫......
茉莉轩内,苏妍歌正对镜梳妆。铜镜里映出她颈间尚未消退的红痕,那是昨夜侍寝时皇上留下的。她轻轻抚过那处痕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主子,湘嫔娘娘送来的胭脂。"浅儿捧着个精致的珐琅盒子进来。
苏妍歌打开盒子,艳丽的红色膏体散发着甜腻的香气。她用指尖沾了一点,却在即将抹上唇时顿住:"去把我妆奁底层那个蓝瓷瓶取来。"
浅儿取来的瓷瓶里装着无色膏体,苏妍歌小心地将两种脂膏混合,直到颜色变成自然的粉红。
"主子这是......"
"傻丫头,"苏妍歌轻笑,"这宫里想要活得久,总得多留个心眼。"
次日清晨,温怀远入宫时特意穿了崭新的官服。路过御花园时,他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青莺正跪在假山后烧纸钱,火光映着她哭红的双眼。
"大人!"青莺见他过来,慌忙将未燃尽的纸钱踩灭,"奴婢、奴婢只是......"
温怀远盯着她脚下露出的半截纸角,上面隐约可见"毓德"二字。他正要追问,忽听身后传来脚步声。
"温大人来得真早。"嘉嫔扶着颖儿的手款款而来,目光在青莺身上一扫,"这丫头不懂规矩,冲撞了大人,本宫这就带回去管教。"
温怀远拱手退开,却在转身时瞥见嘉嫔袖中滑落的一个香囊——那绣样,与鸿胪寺失火那夜青莺扔进火海的荷包一模一样。
琉璃宫里,温潇椿正与父亲低声交谈。温怀远从袖中取出个油纸包:"这是在青莺房里找到的,混在胭脂里的东西。"
温潇椿打开纸包,里面是些褐色粉末。她取来金簪中的毒粉对比,脸色骤变:"一模一样......父亲,青莺可说了什么?"
"那丫头咬定是浣贵人指使的。"温怀远眉头紧锁,"但今早我在御花园看见她祭拜时,用的纸上写着'毓德太子'......"
话音未落,外面突然传来浣毓苓的惊呼。温潇椿匆忙出去,只见浣毓苓瘫坐在地,面前躺着口吐白沫的青莺。
"她、她突然闯进来,说是有要事禀报......"浣毓苓声音发抖,"然后就、就这样了......"
青莺的手死死攥着个香囊,指节已经泛青。温潇椿掰开她的手指,香囊上绣着的并蒂莲已经被血染红。
养心殿内,墨辰逸正在批阅奏折。李公公匆匆进来:"皇上,鸿胪寺温大人求见,说是查到了癸亥年香料案的重要线索。"
帝王手中的朱笔微微一顿:"宣。"
温怀远进来时,身后还跟着被五花大绑的青莺。令人惊讶的是,本该毒发身亡的宫女此刻虽然面色惨白,却还活着。
"微臣斗胆,"温怀远跪地叩首,"此女乃破解香料案的关键证人。她方才所中之毒,正是癸亥年失踪的西域奇毒'朱颜改'的解药。"
墨辰逸眯起眼睛:"温卿此言何意?"
"微臣怀疑,当年辰王府侧妃之死,与这批毒香有关。"温怀远抬起头,"而青莺,很可能是辰王留在宫中的......"
话未说完,殿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浑身是血的阿兰跌跌撞撞冲进来:"皇上!不好了!嘉嫔娘娘她......她悬梁自尽了!"
夜色沉沉,温潇椿独自站在庭院里。今日发生的一切太过蹊跷——青莺的假死,嘉嫔的自尽,父亲那句未说完的话......
远处传来熟悉的箫声,她循声望去,隐约看见梅树下立着个修长身影。月光照亮那人腰间的青玉竹节佩,也照亮了他手中捧着的一个陈旧木盒。
盒盖开启的瞬间,温潇椿看清了里面的物件——那是一方绣着墨竹的帕子,与她枕下珍藏的那方,正好能拼成完整的一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