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卷着残叶拍打窗棂,温潇椿死死攥着那方襁褓。泛黄的绢布上凤凰纹路已经褪色,唯有角落那个"温"字依然清晰如新。她颤抖的指尖抚过那些针脚,忽然在夹层里摸到块硬物——半枚青玉长命锁,锁身刻着"潇潇夜雨润椿芽",正是她周岁时祖母题的诗句。
"不可能......"她踉跄后退,绣鞋踩碎了地上的药碗。瓷片扎进脚心竟浑然不觉,鲜血在青砖上洇开暗色的花。
浣毓苓慌忙扶住她:"潇椿!"
"这是辰王府的纹样。"温湘莞突然开口,金护甲划过襁褓上的云雷纹,"当年先帝赐给辰王的织锦,都带着这种暗纹。"她抬起眼,眸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所以父亲书房那幅画......"
窗外惊雷炸响,照亮温潇椿惨白的脸。她忽然想起五岁那年发高热,迷迷糊糊听见父亲与母亲的争执——
"非要给她看那支金簪吗?"
"这是她生母留下的唯一物件!"
太医院的药炉咕嘟作响。老太医将浣毓苓给的解药倒入碗中,药汁竟泛起诡异的紫金色:"奇怪,这方子里的雪灵芝,只有辰王府的药圃才种......"
话音未落,门外突然传来尖叫。众人冲出去时,只见青莺披头散发地跪在院中,十指鲜血淋漓地刨着泥土:"侧妃娘娘!奴婢对不起您——"她挖出个生满铜绿的匣子,里头赫然是半本《癸亥年记事》:
"腊月初七,温侧妃诞女,王爷赐名潇椿。皇后恐婴孩身带'朱颜改'剧毒,命温郎中假称嫡女收养......"
温潇椿眼前一黑,喉间涌上腥甜。
暴雨如注的夜晚,墨竹清冒雨闯入琉璃宫。他玄色大氅滴着水,从怀中取出个油纸包:"当年接生的稳婆口供。"
纸上是歪斜的字迹:"老身亲眼所见,皇后用沾了毒的剪刀断脐。温侧妃拼死抢过孩子,自己却......"最后几个字被水渍晕开,像极了泪痕。
"所以皇上才会突然提拔父亲?"温潇椿声音嘶哑,"因为他知道,我是辰王府唯一的......"
檐下铁马叮当作响,墨辰逸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廊下。雨水顺着他的龙纹靴滴落,在青砖上汇成小小的漩涡:"爱妃既然知道了,也该明白——"
"朕留不得这个孩子。"
茉莉轩在深夜燃起大火。苏妍歌抱着妆奁冲向院门,却被侍卫拦下。妆奁摔裂的瞬间,数十盒胭脂滚落火海,爆出妖异的紫烟。
"主子小心!"浅儿扑过来时,一支金簪从苏妍歌袖中滑落——簪头刻着"毓德"二字,与宫墙上黑影的玉佩一模一样。
温潇椿在雨夜惊醒,发现枕边多了封信。信纸上是温怀远熟悉的笔迹:"潇椿吾儿,当年为父奉命收养你,却不想......"
后半截被血污浸透,唯有最后一句清晰可辨:
"辰王未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