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绵绵，打湿了琉璃宫的青砖碧瓦。温潇椿倚在窗边，望着雨幕中朦胧的宫墙。三年前那个雪夜，也是这样的雨，她被剥去华服，贬为最低等宫女。
"小主，仔细着凉。"琴澜为她披上织锦斗篷，却见她指尖深深掐入窗棂，木刺扎进皮肉也浑然不觉。
"三年了......"温潇椿轻声道，"那日淑贵妃诬我与御贤王私通时，皇上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给。"她抚上微微隆起的小腹，"如今这孩子，倒成了最讽刺的证明。"
窗外梅树沙沙作响，一个颀长身影悄然出现。墨竹清立在雨中，玄色蟒袍被雨水浸透，手中捧着一个紫檀木匣。
"王爷好大的胆子。"温潇椿冷笑，"就不怕皇上再把你囚在御贤府？"
墨竹清将木匣放在窗台："当年那封所谓的情诗，是这个吧？若没有这封情诗，凭借咱二人在御花园一遇皇兄怎会一口咬实你我有私情"
匣中躺着一方泛黄的绢帕，上面字迹娟秀中带着刻意模仿的生硬——正是当年淑贵妃呈给皇上的"罪证"。
"嘉嫔的笔迹。"温潇椿指尖发颤，"果然是他们联手......"
养心殿内，墨辰逸正在批阅奏折。朱砂在"温怀远勾结辰王余党"的折子上晕开，像极了那年雪地上温潇椿被拖走时留下的血痕。
"皇上，御贤王求见。"李公公小心翼翼道。
墨辰逸头也不抬："让他跪着。"
"王爷说......"李公公咽了咽口水，"他找到当年九龙玉佩的真相了。"
朱笔啪地折断。墨辰逸抬眼，看见墨竹清立在殿外雨中，手中捧着一个眼熟的锦盒——正是母后临终前指名要给幼子的那个。
"皇兄可还记得，"墨竹清声音穿透雨幕，"母后薨逝前夜，您躲在屏风后听见的话？"
记忆如潮水涌来。那年他十二岁，听见母后对嬷嬷说："辰儿性子太像他父皇，哀家不得不把玉佩给清儿......"
"那玉佩里藏着什么？"墨辰逸突然起身，撞翻了案几。
琉璃宫里，温潇椿正对着铜镜梳妆。琴澜匆匆进来："小主，浣贵人说在冷宫发现了......"
话未说完，殿门被猛地推开。墨辰逸浑身湿透地站在门口，眼中翻涌着骇人的情绪。
"爱妃可知，"他一步步逼近，"当年母后为何要换婴？"
温潇椿握紧金簪："臣妾只想知道，皇上为何明知臣妾冤枉，还要贬我当婢跟着淑贵妃？"
"因为朕看见了你看他时的眼神！"帝王突然掐住她的下巴，"就像母后看墨竹清一样......"他的拇指摩挲着她唇瓣，"朕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
腹中突然一阵剧痛，温潇椿弯下腰，看见鲜血顺着裙角滴落。墨辰逸的表情瞬间慌乱："传太医！快！"
暴雨中的御花园，浣毓苓与温湘莞合力撬开冷宫的青石板。下面埋着的铁盒里，静静躺着半块兵符和一封泛黄的信：
"辰王殿下亲启：皇后已察觉换婴之事，小郡主右肩应有凤形胎记......"
温湘莞猛地扯开温潇椿昨日换下的中衣——右肩胛上，赫然是一枚展翅欲飞的赤凤胎记。
太医院乱作一团。墨竹清闯进来时，正听见太医说："娘娘中的是'朱颜改'，此毒会让人渐渐遗忘最爱之人......"
床幔内传来温潇椿虚弱的呢喃："竹清......"
墨辰逸站在阴影里，看着弟弟握住爱妃的手，突然想起那年雪夜，他躲在宫殿外，看着温潇椿在冻僵的手指上呵气，一遍遍写着"墨竹清"三个字。
雨声渐歇，一缕晨光穿透云层。帝王抬手遮住眼睛，恍惚间又变回那个躲在屏风后的小皇子。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