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真是、深感遗憾。”
很明显,这是一个剧情点,但郑毅只是干巴巴地回道。无他,但凡是任何一个人都清楚知道在这时候无法狠下心来刺激这位几乎情绪崩溃的女士。更不要提他身旁还未接触过的新人们。
“爱丽丝小姐的身上很香呢?是喷了香水吗?”某位新人这样的声音传来。
“不是的,我今天没有喷香水,大概是刚刚在花园那边粘上的吧……”
空气中似乎确实有种淡淡的香味,连诊所也无法隔开,有钱人的私人花园实在过于震撼了。
郑毅思绪闪了回来。
“嗒嗒——”
即使经历了三场游戏,但他擅长的方面却是分析线索、找寻通道,或是拿起枪械或是冷兵器对抗非人之物……无论如何也学不会前辈们用着尖酸刻薄的语言、粗暴的话语、暴力的动作去逼问对方各种情报的技能。
偶尔看见被踩在脚底下的“NPC”们脸上极为生动的恐慌、害怕、瑟缩……等等表情,满手刺目的鲜红都让他神情恍惚,某种可能性在某个瞬间浮现在脑海,令青年头晕目眩。
——副本世界,是真实的、世界吗?
亲眼看着孩童被扼杀在摇篮,耳畔传来“NPC”撕心裂肺的哭喊,以及对方奋不顾身、堵上一切的亡命之徒发疯般的挣扎与破坏力。与此相比,那些游荡在走廊的、没有意识的非人之物更让人容易面对。
他记得自己决定与前辈分开去带新人那一区之前,前辈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可能是看他资质不错,前辈露出堪称慈祥、却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不要把副本里的那些“怪物”当成人了啊。]
[新人区可不适合你,那里都是些没有上进心,整日浑水摸鱼的人惶惶度日,这样下去可没什么大作为。]似乎是笃定他会想明白,然后重新回到这里,他语重心长地说。
前辈身材高大,留着细碎的胡渣,左眼有一道伤疤,眼神中满是野心、跃跃欲试。平心而论,这种长相很像是强盗之类的坏人,但郑毅见过对方胸前口袋中认真擦拭保存的照片,上面一家三口笑得和蔼幸福。
他似乎也是碰到了瓶颈才来寻找有潜力的新人的,总之、高阶玩家很多都成群结队地进入副本,将折损率降到最低,反而等级低的地方折损率达到一个恐怖的峰值。
相反,只要是成功活下来的人就有战队争先恐后地拉他入伙,也有的会下新人副本去提前捞人。
——回到当时。
这人此时兴奋地、指着大屏幕上某个鲜红的、近乎刺眼的名字。
[看见这个名字了吗?虽然不是最强,但他这可是高级区内口口流传、被称作最有可能回到现实世界的“那位”啊!我们这么努力不就是想要熬过这见鬼的游戏、回到现实的吗?]
[“那位”很少露面,但他那的作风可称得上是“玩家模板”了吧,他行事堪称机器人啊……]
在前辈的喋喋不休中,郑毅表情一僵,抬眼看向屏幕,一串星号映入眼帘,他脑袋瞬间划下三道黑线。前辈停了下来,眨了眨眼,才笑哈哈地说忘了你等级不够看不了的这段信息的了。
还有就是、
……前辈实在恐怖,迫不及待把刚弄完新人副本的他丢入中级副本,他甚至连初级都没去过!
——总之,内心的道德感一直束缚着他,从小接受的教育理念并非一朝一夕就可改变,他本质上还是一个充满正义感的青年。
前辈……实在太不会做前辈了,不做人的做法让他接受不了并且逃到了这里,一方面是因为新人副本的难度要小上很多,有过经验的他可以阻止一些莫须有的悲剧——另一方面……
……想找到、一种能让所有人、共存的路。不管是“副本”、还是玩家。啊那些没差别攻击别人的怪物就免了吧。
如果别人要评价他的话,大概会嘲笑他太过不自量力。在生命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怎么会对伤害自己的东西保持善意呢。
……也没多少像他这样的人吧?
啊、不对,就前辈们和“高级玩家”们这个畸形的做法,怎么感觉很多人会跟他一样啊喂。
郑毅叹了口气。
——回到现在。
“嗒嗒——”
“……”
“没关系,已经习惯了,城堡中有我信赖的管家和忠实的佣人,不用我过多操心。”
女主人的声音透露着疲惫,但确实不像是之前那般情绪不稳定了。她闭了闭眼,在睁开就没有之前那种摇摇欲坠之感,面上平静了许多,眸光闪烁。
“原来是这样啊。”这是熟悉的音色。看来中原和爱丽丝小姐已经聊起来了。
“嗒嗒——”
既然不能直接问,那他可以聊一些别的话题。郑毅刚要开口,突然发现诊所某个极为靠近单独房间的地方多了一道黑影,他回过头,果然只有中年壮汉和小朋友。
张迁无奈摊了摊手,小幺指了指他身后。
不知哪来的“嗒嗒——”声又响了一遍。
早就想问了,这嗒嗒的背景音到底什么鬼?
他头顶瞬间冒出井号,不自觉抬高了嗓音,“你在做什么?”
“——当然是在调制新的特效药啦!”
太宰摇晃着试剂管,转过身,黑色的大衣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眼神亮晶晶的,不同于以往任何他见过的表情,仿佛有种少年的活泼感。
“虽然见到了熟悉的场景有些恶寒,但是能见到这么强力的特效药实在太棒了!”他脸上浮现出虚幻般的表情,“……这微妙的气泡、腐朽的气味、梦幻的色彩,一定就是我迅速通往三途川的捷径吧。”
[扮演度百分之二十二]
手中不明液体散发着不妙的气味,色彩鲜艳得仿佛让人尝一口就能当场去世,连带着把空气中百合花的香气都覆盖住了。
郑毅:“……”
[——这届新人还有捞的必要吗?]
“拦不住。”张迁这样说,大叔摊了摊手,插着裤兜站在原地。沉稳的成年人不想在室内进行追逐打闹的行为,也觉得对方掀不起什么风浪就随他去了。
郑毅黑着脸上前把人拽了过来,无视对方“诶——我的死之圣水!”的呼喊,深呼一口气,
“让您见笑了。”
女主人在最初的时候有些惊讶,不过现在拿起扇子,轻轻弯了弯眼。
“没事,”她说,“我倒是曾经见过一个和您孩子很相似的人呢。”
产生了不得了的误会。
郑毅和太宰同时动作一顿。
郑毅:“不……他不是我的孩子,我还没结婚。”这到底是什么恐怖鬼故事?这真的是我见过的新人副本吗?
[“完全不想知道那个‘很相似的人’是谁啊。”]时意诡异地沉默了一下。
手里的小崽子突然不闹腾了。太宰掀起眼皮,茶褐色的眼瞳直直地望过来,很多人把这种颜色称为鸢色,郑毅想,如果对方穿着浅色系的衣服而不是肃穆的黑、去掉那脑袋上缠着的白色绷带,大概会更合适。
这种想法让他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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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动漫党觉得武侦宰是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