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尚角目光灼灼盯着暮窈不说话。
“阿徵？”听到暮窈疑惑地叫了一声，他的视线又转向桌上尚存的另一碗药，继续沉默着，端起药碗，一勺一勺，慢慢地，小心翼翼地喂给她。
少女像是早就习惯了这样细致的照料，心安理得的像品尝珍馐美食一样慢条斯理地吞咽。少年从来冰冷威严的脸上映出敛不住的圆满笑意，默默无语间无数温情流转，这样一副郎情妾意的场景撞在走到房间门口的宫远徵眼中却是晴天霹雳。
电光火石间，以往所有隐隐奇怪的细枝末节连出了一条线。那些他觉得以往并未多加关注的画面此刻却在脑海中走马灯般清晰无比的浮现。面对阿窈时哥哥一开始就警惕又忍不住好奇的态度、知道自己爱慕阿窈时下意识的反对、看到两个人亲密相处时的不虞、对阿窈的事情隐晦的打探……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
宫远徵像一座石像一样静静地立在门口注视着屋内，而哥哥沉溺于虚假的温情中，甚至到现在都对自己的到来毫无察觉。
“阿窈很好，对不对？”双方都并不期待的对视迟早会来，在那一刻真正来临的时候，兄弟间的默契使一切冲突都自然而然的避开了暮窈。宫尚角喂完药沉默地走出房间，宫远徵不忘记面对暮窈勉强作出若无其事的模样，“阿窈，医馆那边还有些事情急待处理，我让侍女来陪着你。”接着沉默地跟随宫尚角走了出去，一直走到少有人烟的僻静连廊，宫远徵先幽幽开了口。此时此刻他不知道要以什么样的姿态面对生命中最重要的哥哥。失望、悲愤、痛苦、迷惘……无数理得清理不清得复杂情绪交织在心头，闷得人几近窒息，强撑着理智颤声问。
“远徵弟弟，”喉头耸动几下，宫尚角愧疚地望着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或许刚才就是他此生唯一的一次纵情。
“哥哥，”宫远徵眼中阴翳浮动，宫尚角第一次见到弟弟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阿窈身体虚弱，需要静养，以后若是无事，哥哥还是少来徵宫得好。若是有事，让人通传一声，我去角宫见哥哥也是一样的。”
看着宫尚角远去的背影，宫远徵依然能感受到兄长弥散开来的悲伤与压抑，可他一点也不后悔。且不说他爱阿窈至深，不管任谁都无法动摇，倘若他为哥哥放弃阿窈，这样既不尊重阿窈，也不尊重自己与哥哥，只会更加伤害三个人的感情。同样的，他也做不到从此与哥哥割袍断义。某种程度上，他甚至能够理解哥哥，美好的事物总是引人觊觎，像阿窈这样的姑娘会有谁不喜欢呢？何况直到现在，宫尚角并没有做任何过分的事，实质性的伤害谁，或许他能做的，就是从此隔开他们，维系着这样一个微妙的平衡，直到哥哥放下，又或者到时间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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