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南海渡口』
要出使周边国家进行交流,亦或是进行商业贸易,最重要的便是渡口。南海渡口是玉龙国三大渡口之一,此处人流不息,各色各样的商贩、游客穿梭其间,船只也进进出出不停,是整个玉龙国最为繁忙的渡口。
几人先后来到了渡口,待众人汇合后,立马就有一船夫上前,行礼道:“各位少主小姐,在下周全和,奉元首之命,是此趟为各位掌舵的船家。”
几人抱拳道:“那便有劳周船长了。”
周全和继续道:“请诸位随我来,元首为各位准备的船在这边。”
几人便跟在周全和身后,一直走到了渡口桥的尽头,周全和边指着海口边一艘巨大的船只边说道:“就是这艘了。”
几人抬眼望去,只一眼便觉得那船豪华的很——船体由上等柚木打造,散发着淡淡的木香,船身上雕刻着精美的龙凤图案,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腾空而起。
几人都准备上船,只有西门孝还在原地不住地感叹道:“造这么一艘船估计得花不少银子。”
南宫问天经过他身旁时对着他脑后门使劲一拍,笑骂道:“别想些有的没的了,赶紧走。”
西门孝“嘶”了一声,用一种幽怨的眼神看着南宫问天的背影,随即跟着上了船。
船只共有两层,船舱装饰得富丽堂皇。一层是客房,每间客房都布置得温馨舒适;二层是甲板,视野辽阔,可将浩渺无垠的海面尽收眼底。甲板上的一处小角落则建了一个小的驾驶舱。
几人也都带了足够的食物和水,能够支撑他们度过在海上漂流的这些时日。
船帆扬起,船只也开始驶向前方,犹如一颗璀璨的明珠镶嵌在碧波之中。几人齐聚在夹板上,眺望着那辽阔的海面,感受着微风拂面,仿佛能看透大海无尽的宽广和深邃。
对于接下来的这趟旅程,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更不知,此一去,猴年马月能归来。众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感慨。
北冥雷叹气道:“你们说,我们能完成元首交代的任务吗?”
西门孝想了想,开口道:“一定能的,有问天和铁心在前做冲锋的剑,我和你在后做掩护的盾,阿雪为我们治病疗伤,我们绝对无人能敌!”
众人皆知这是西门孝说来鼓舞士气的话,也是事实。他们几人聚在一起确实很强,但不知他们将要面对的敌人实力如何。
北冥雪和东方铁心是这里唯二的女子,而北冥雪又没有武功傍身,说不担心那必然是假的。
北冥雪忽然开口道:“铁心,你怕吗?”
闻言,南宫问天也下意识地抬眸,望向了一旁的东方铁心。
东方铁心及腰的发丝被海风轻微吹起,额前的碎发也在轻轻拂动,衬得她的眼神更加坚毅。
“怕?这世上还未有能让我东方铁心惧怕之人。”
此话一出,南宫问天眼底先是闪过轻微的诧色,而后眼角眉梢却是荡开的浅浅的笑意。南宫问天知道她傲气的很,但没想到她这回答是谁也没放在眼里。
南宫问天内心默默道:“东方铁心啊东方铁心,你还真是‘轻狂’的很呐。”
几人是未时上的船,在甲板上聊了许久,海风也渐渐变冷,加之他们来之前赶了几天的路,也都有些疲乏了,用过晚膳后便各自回客房休息了。
半夜子时,南宫问天虽闭着眼,但始终辗转难眠。不知为何,近日脑海中总是不觉想起儿时母亲还在的那段时光。南宫问天睡不着,心烦意乱,索性起身来到了甲板上,散散心。
月色如水,海面波光粼粼。一轮皎洁的明月高悬夜空,洒下如丝般柔和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海面。月夜海景之下,南宫问天烦闷的心绪瞬间消减了一半。
甲板上,南宫问天无意间看到了东方铁心晚上忘记带回房间的凤凰剑。
“怎么还丢三落四的,”他这样想着,“现下应该已经入睡了,明早再给她送去吧。”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远处,海天一色,海浪在月光的映衬下泛起一片银光。 随后,他来到了甲板边缘,手肘搭在船舷上,借着月光,他从袖中拿出了那条在玲珑阁买下的蓝色手链,端详着,脑中细细回想着与东方铁心相识的这些时日。
“有心事?”一道女声从身旁传来。
他侧目一看,原来是北冥雪。
“没有睡意,来散散心罢了。”
北冥雪看了眼南宫问天手里的蓝色手链,又见他是如此温柔的神情,瞬间便知他的回答是假。
有些事情,她或许真的需要做个了结了。
北冥雪轻声开口道:“问天,你喜欢铁心,对吗?”
闻言,南宫问天面上闪过一丝惊愕,他显然没有想到北冥雪会忽然这么问。但很快,他又归于平静,从容一笑,道:
“嗯,我喜欢她。”
虽然早就猜到了,也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北冥雪原以为自己已经心如止水,但听到他亲口说出这句话时,却还是有密密麻麻的疼痛感涌上心头。
北冥雪努力克制着情绪,道:“问天,你对铁心的喜欢真的很明显。”她顿了顿,压抑着胸腔中的忧伤,继续道:“你不是一个争强好胜的人,可面对铁心射箭时的挑衅,你却有耐心同她比个不停;你也不是一个在意外人看法的人,却在围猎大赛时设法让铁心与我们组队;你更不是一个爱热闹的人,却在花灯会时想要邀请铁心一起。”
被人说破了心事,南宫问天敛住了点点笑意,腼腆道:“连你都看出来了,她却丝毫还没有发觉。”
北冥雪道:“当局者迷,更何况,铁心是直性子。”她攥了攥手,压抑着心底的起伏,带着几分苦涩继续道:“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铁心呢?”
南宫问天并未发觉北冥雪异样的情绪,轻声道:“等到一个合适的时机,我会跟她说的。”
听到这句话,北冥雪再也忍不住了。眼角略微泛红,两行泪水顷刻间夺眶而出,哽咽道:“可是问天,你知道吗,我喜欢着你。”
闻言,南宫问天卓然而立的身子有一瞬间的颤抖,面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震惊道:“阿雪......你......”
海风轻拂,带着咸咸的味道,吹打在二人的面庞上。
北冥雪继续道:“从小的时候,你为我夺回那一根糖葫芦时起,我就喜欢你了。我知道你对我无意,但我一直在等,等着你有一天能回头看见我,亦或是等着你有了心悦之人,我就可以放下了。”
南宫问天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这么多年,她一直把北冥雪当作同西门孝和北冥雷一样的至交好友,又许是北冥雪的爱意太隐晦,他一直没有发觉。他对北冥雪没有半分男女之情,此刻,他更不知该如何面对北冥雪的这份感情。
看出了他的无措,北冥雪擦拭掉眼角的泪水,调整好情绪,释然道:“问天,你不用为难,过了今夜,我就不喜欢你了。”
北冥雪虽然在诉说着对南宫问天的喜欢,但行为并无半分逾矩,南宫问天觉得他需要说些什么,于是认真道:“阿雪,你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女孩子,你也一定会遇见一个真正喜欢你的人。”
闻言,北冥雪虽眼眶中还噙着泪水,却还是微微点头,释怀一笑道:“所以,你愿意最后再给我一个朋友之间的拥抱吗?”
南宫问天虽略微迟疑,但依然轻轻地拥抱了北冥雪。
北冥雪用心感受着他的拥抱,嗅着他身上独属于他的若有似无的檀木香,泪水再次渐渐滑落。
终于,北冥雪选择以一个拥抱结束了这段无疾而终的情感。她有了理由不用再继续喜欢南宫问天。从今以后,她再也不用时时刻刻关注着他,她的情绪再也不用因为他的一言一行而发生变化,她终于可以释怀了。这对她而言,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呢,她走出了一段情感的淤泥。虽然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但时间会冲淡一切。
北冥雪坚信,来日方长,她一定能真正释然。
『一层一间客房内』
东方铁心挑床的毛病又犯了,睡到半夜却突然醒了,醒来后睡意也全无了。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东方铁心总觉得好像少了什么东西,而后忽然想起晚间回房时忘记把凤凰剑带回来了。
东方铁心索性起了身,她想着去甲板上把凤凰剑拿回来放在床头,这样或许睡得更踏实些。
一层和二层之间由阶梯连接。因为害怕吵到睡着的其他人,东方铁心上阶梯时轻手轻脚的,并未发出一丝声响。
上到阶梯的顶层,即将踏步到甲板上时,东方铁心看到了在甲板上相拥的两人。
是问天和阿雪。
心中一颤,是没有任何预兆的心痛,如同突然间被重物砸中胸腔。
东方铁心转身,如同失了魂般,脚步踉跄地回了房,没有叫人发现她出来过。
关上门,一层薄薄的水雾渐渐迷糊了双眼。前所未有的酸楚涌上心头,东方铁心细长的睫毛微微蹙起,眼角沁出的一滴泪拍打在了衣角上。
为什么会觉得心痛呢,问天和阿雪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她不是一早就知道了吗,为什么现在的她会像一个打了败仗的士兵一样狼狈呢。
这些质问让她心中仿佛下起了一场倾盆大雨,凄凄切切地敲打着她。
直到此刻,东方铁心才发觉,她对南宫问天的情感早已不是单纯的朋友之谊了。
她越陷越深了,她曾经甚至在某一瞬间有过奢想。
东方铁心在想,为什么先前的她没有及时抽身呢,因为她在无意识中选择了忽视问天和阿雪的关系。
但现在,她必须及时止损。东方铁心不可能插足他人的情感,更不可能深陷情感的泥潭无法自拔。
东方铁心下定决心,从今以后要对南宫问天保持着言语和行为上距离。她必须及时抽身,否则就会掉进无望的深渊。
做出这个决定时,洪流般的悲伤涌上心扉,几乎将她压垮,但那又如何,她东方铁心不能做出错事。
这一夜,注定有三个人是无法安然入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