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冬天,满天飞雪,整个南宫城都被茫茫大雪覆盖着,此时的玉燕正坐在屋中,手中还在绣着给即将出世的第二个孩子的棉衣。
今日的南宫府十分冷清,临近新春,府上的丫鬟和小厮大都告假回家去了,五岁的南宫问天去了学堂,南宫逸也去了军营操练新兵,眼看玉燕即将临盆也只是留了一个侍女在她身边。
玉燕正和侍女闲聊着,门外的小厮突然急匆匆的跑进来,说是有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子,还带着一个小男孩在府外跪着,求着要见南宫逸。
玉燕听罢赶忙让侍女搀扶着来到府门外,果不其然看见一个衣着单薄的女子还带着一个小男孩跪在冰天雪地之中。
那女子见玉燕出来,一眼便知这是南宫府的女主人,于是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拽着玉燕的手,眼中含泪地哽咽说道:“夫人……求求你救救我们母子吧……我求求你……”她的声音颤颤巍巍的,不知是被冻得还是因为害怕会被赶走。
玉燕从未见过她,但见她如此可怜,担忧道:“你别着急,我们回屋慢慢说,外面冷。”随即让人把她们母子请到了屋中。
刚才在外面玉燕没来得及细看那女子的长相,回屋后才发现她消瘦得厉害,手腕纤细的几乎能掰断,但又清冷出尘,不难看出她是异域女子。
玉燕道:“城主今日去军营了不在府上,你找他是遇到什么难处了吗?”
谁知那女子又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还拉着那孩子和她一起跪,流泪道:“夫人,我求求你……”她停顿了下来,好像下一句话有些难以启齿,但是说了出来:“求你劝劝城主,让他收留了小影儿吧……我怎么样都可以……只求他能收留小影儿……”
“收留?”玉燕有些疑惑。她口中的小影儿说得应该就是她身边的这个小男孩,看着似乎和南宫问天一样大。
玉燕扶起跪在地上的女子,道:“姑娘,你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为什么要说收留?”
而那女子似乎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中,几行泪从眼中滑落,她一直不敢说出那件事,因为那件事已经让她被无数人唾弃了,更别提此刻在她面前的是玉燕,是南宫逸的正妻。可是她能感受到玉燕的善意,于是将那件事缓缓说出了口。
五年前,也就是南宫逸和玉燕成亲后的第四年,玉燕也是在那一年怀上的南宫问天。同样是在那一年,国之边境北疆发生了叛乱,元首派南宫逸带兵去镇压叛乱,所以南宫逸那一年北疆待过两个月。玉燕清楚地记得那两个月她还整日盼着南宫逸能早日回来。
在北疆镇压叛乱的那两个月,物资紧缺,驻扎在当地的将军就会让自家女儿每日来军营送些酒肉。
一天晚上,因为打了一场胜仗,军营里的所以人都大喝了一场,每个人都喝得酩酊大醉,包括南宫逸。
北疆的酒烈性十足,酒席散去后,南宫逸喝得路都走不稳了,回到营帐后已脸颊潮红,只觉得身体燥热。
可就在这时,他的营帐的忽然闯入了一个异域女子。
“阿爹,我来了。”
只见她发辫乌黑,皮肤白皙,腰身纤细,腕缠细镯,身着丝绸长裙,是很标准的异域美人。
她手中还提着一壶酒和一捆肉,似乎是来找她在军营中的父亲的,发现营帐中不是她的父亲立刻慌了,急忙道:“抱歉我进错营帐了。”说完转身就想走。
南宫逸由于喝了许多酒的缘故,意识已经模糊不清,又有如此风情的美人突然出现在眼前。
那一刻,欲望已经战胜了理智。
南宫逸猛然抓住了那女子,使劲一甩将那女子甩在了床上,随即欺上而上,双手死死扣住了她的手腕,让她动弹不得。
女子被吓了一大跳,惊恐看着眼前的男人。可南宫逸接下来的举动让她害怕得直接喊出了声,大叫着“不要”,可南宫逸根本不管女子在叫喊着什么。
女子开始不断地挣扎,可她一个柔弱女子,力气怎么可能会有一个常年习武的将军大,她根本无法摆脱南宫逸的控制。
渐渐地,地上散落着些衣裳鞋子,首饰七零八落,而床上的女子早已泪流满面,她除了任人摆布,别无他法……
次日清晨,南宫逸惊醒,看着身边躺着的女子,他猛然意识到昨夜自己做错了事,迅速起身穿好衣服。
他已经有妻儿了,要是这件事传回南宫城,被城里的百姓知道,那他这个城主就身败名裂了。
此时女子也渐渐苏醒,南宫逸察觉到后立刻就吼她走。女子被吓了一跳,昨夜的她根本抵不过南宫逸,只能选择妥协,怎么现在倒像是她先去勾引的南宫逸……
突然,一个看着年迈的将军十分着急地进入了南宫逸的营帐,嘴里道:“南宫将军,老将的女儿昨夜到军营中了,老将我找了一夜都未找到啊,将军能不能帮帮老将。”
老将军话刚说完,就看见自家女儿衣衫不整的在南宫逸身后的床上,顿时震惊的哑口无言,良久才不可置信道:“南宫将军,这……”
南宫逸不紧不慢道:“顾老将军,昨夜是个意外,我对令千金本无想法,奈何她有意如此。”
女子一听瞬间慌了,她分明是被强迫的,南宫逸这是在冤枉她。女子委屈极了,流泪道:“阿爹,我没有……”
南宫逸却继续面不改色道:“这件事,我不希望有第四个人知道。否则……”南宫逸眼含威胁地看着老将军,那眼神仿佛在说,此事要是泄露他们父女不会有好下场。
顾老将军害怕极了,立刻道:“老将不敢!将军放心,老将不会讲出去的!”
“你知道就好。” 随后,南宫逸整理了衣摆,扬长而去。
女子委屈极了,对着顾老将军哽咽道:“阿爹,我是被强迫的,你为什么不帮我……”
“住嘴!”顾老将军无奈道,“阿爹不是不想还你一个清白,但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元首手下赫赫有名的南宫将军,南宫城的城主,我们得罪不起!”
自那之后的几天,北疆的叛乱成功被镇压,南宫逸带着军队班师回朝,并将那件事抛之脑后,回去后也从未对玉燕提起过。
然而,被南宫逸强迫的那名边疆女子却意外发现自己怀了孕……
她们北疆女子本就受人歧视,而她未婚先孕,可想而知她是一辈子嫁不出去了。她决定生下孩子独自抚养,顾老将军也支持他,他参军打仗这么多年也拿了不少钱禄,家底还算可以。
但上天就是那么地不公,在女子生下孩子的第一年,顾老将军突然身患恶疾,不治而亡。当地的地痞土匪看就她一个女子无依无靠,就把她家中所有的钱财和值钱之物一洗而空。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接下来的五年,她到处卖艺才勉强带着孩子生存下来。可是今年冬天,极寒交迫的他们靠卖艺根本维持不了生计。
别无他法,她只能四处打听,带着孩子流浪了一个月才找到南宫城来。没人愿意帮她,她被逼无奈才想着来找南宫逸帮忙。
几天前,母子二人在南宫城大街上正巧碰到了刚下朝的南宫逸,女子走上前去,还没来得及开口,南宫逸看清她的长相后立刻让身边的侍从把她赶走了,并说让她滚远点。
而刚才,女子带着孩子跪在南宫府外,就是希望南宫逸还能够有一丝怜悯之心,救救她的孩子……
待女子将所有的事实经过都跟玉燕讲述完,泪水早已打湿了她的衣襟。
玉燕不禁也落下了眼泪,她心痛极了。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南宫逸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她看着那个小男孩,顿时又心如刀绞。他和问天一样大,是同一个父亲,而问天在享锦衣玉食,习武学识时,他却连活下去都是个问题。
玉燕擦了擦眼角的泪,命人将他们母子在府上二人安顿好,打算在南宫逸回来后好好询问他。
南宫逸从军营回来后,看到府上多出的两人,立刻勃然大怒,随即便要叫人把他们赶出去。
“且慢!”玉燕大声道,“让他们留下。”随后又看着南宫逸道:“我已经都知道了。”
南宫逸立刻走到玉燕身边,有些心虚道:“夫人,我不是有意瞒你,你听我说……”
“没什么好说的。”玉燕冷冷道,“南宫逸,这是我认识你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对你感到失望。”
南宫逸听出玉燕生气了,但也他脾气不好,质问道:“你就为了这两个人跟我置气?”
“当然不是!”玉燕立刻反驳道,“是因为你有背叛我的行为却一直瞒着我!是因为你为了自己的声誉而不对你犯下的错负责!”
玉燕几乎是用颤音喊出来的。
旁边的小厮和侍女被这场面吓得都低下了头,这是他们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夫人发这么大的火,或者说,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城主和夫人爆发如此激烈的争吵。
南宫逸也怒了,对玉燕吼道:“玉燕!你凭什么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是我这些年的包容让你觉得你可以抵抗我了是吗!”
此刻,玉燕觉得眼前的男人是如此陌生。
见她不说话,南宫逸又转身,一边指着那对母子一边对小厮道:“把那两个人给我轰出南宫府!”
玉燕立刻道:“谁敢!”
小厮这下不知道该听谁的,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南宫逸彻底怒了,对玉燕道:“南宫府还轮不到你来做主!我才是南宫府的主人!
玉燕冷声道:“南宫逸,此刻你真让我觉得你是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
这句话好像刺激到了南宫逸的神经一般,他猛然死死地扣住玉燕的双肩,吼道:“你以为你是谁!要不是因为看上你的女娲之力,你以为我愿意娶你!”
一瞬间,好像有一根针扎进了玉燕心里。
原来,他对她的情意都是假的,娶她是因为她的女娲之力。
玉燕突然觉得双眼发黑,肚子传来一阵又一阵疼痛,她痛苦地弯下身子,一只手扶着墙。
南宫逸这才意识到玉燕还怀有身孕,他有些慌了,立刻命人去请医师。
……
房间内传出玉燕一声又一声的呻吟,医师进进出出……
终于,两个时辰后,玉燕诞下一女,却也昏了过去。
房间外,医师对着南宫逸道:“夫人想必是受了什么刺激羊水才会突然破了。”
南宫逸沉默。
医师又道:“小姐是早产儿,城主今后要多注意小姐的身体状况。”
南宫逸长舒一口气道:“知道了。”随后摆了摆手,示意医师可以退下了。
医师走后,南宫逸走到房间内,看着床上还在昏迷的玉燕,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