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同光瞥见礼王身侧又换了个小厮,忍不住出口嘲讽:“礼王好风光,身边伺候的人,竟已不是上次那位了?”
耳畔传来这声,杨盈忍无可忍地朝李同光身旁望去,入眼却是个冰雪玲珑的小姑娘。那孩子察觉到她的目光,当即抬眼望来,一双眸子炯炯有神,清亮得像含着星子。
见是这般漂亮可爱的小丫头,杨盈本想冲李同光发作的火气霎时消了大半。
一旁的李观民适时递过一盏温热的茶,垂首时神情透着几分认真。杨盈接过茶盏,轻声道:“多谢。其实你不必如此,回营地歇着便是。”
李观民闻言笑了笑,摇头道:“不累的,殿下。”
见礼王始终不曾理会自己,李同光也懒得多自讨没趣,举起酒盏一饮而尽。
席间,李曦望着杨盈与李观民言笑晏晏,嘴角不自觉地抿紧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小叔叔总是这样,轻易就能得到李同光和杨盈的青睐。
底下众人见这两人席间再无交谈,神色各异地交换着眼色。
不知何时,几缕刺耳的议论声悄然飘了过来:
“梧国的小白脸就是厉害,从前勾着安国长公主,如今连礼王身边都不缺蓝颜知己。”
“哈哈哈,可不是么?礼王身旁坐着的,不就是那面首的儿子?”
“说起来,礼王自己也生得一副小白脸模样,跟谁凑在一起都像龙阳之好。”
李曦听得这些话,只觉心头火起,眼角都憋得泛红。他们怎么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这般污蔑?明明爹爹和娘亲都那么好,才不是他们说的那样不堪!
“无碍,我早已习惯。”李同光的声音平静响起。纵然那些深埋心底的不堪被再次掀开,他脸上也未露出半分旁人想看的激动或羞愤。
这些年,他早已独自熬过太多。安国皇帝从不需要一个毫无污点的将军,是以他才会如此渴慕权势——唯有站到足够高的地方,才能让旁人不敢再轻易触碰那些结痂的伤口。
李观民眉头紧蹙,望向那些嚼舌根的人。在他眼中,这些人本如死物般无足轻重,可此刻听着他们诋毁自己珍视之人,一股寒意自心底升起。原来受制于人是这般煎熬,久未有过的无力感席卷而来,他竟不能为表哥表嫂做些什么。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杨盈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响起,带着几分冷冽,“孤倒不知,安国竟是满朝污言秽语之辈。多行不义必自毙,与其在此嚼些捕风捉影的流言,不如想想如何安顿天下百姓——如此行径,真是令人蒙羞。”
她顿了顿,一声冷笑划破席间的沉寂:“还是说,安国除了会打仗,便只剩下这等上不得台面的‘礼节’了?当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杨盈知道自己的身份在此,也许会是被人耻笑的。毕竟梧国一国之君都被安国将军俘虏了,不过正因此杨盈女扮男装,以九五之尊的身份来到安国并不是受人欺辱的。
杨盈不会有负师傅的期望,更不会对不起陪同她一起千里迢迢远离家乡来此之人。
从做这个决定起,杨盈就知道自己必须要坚强起来,
郑青云的鲜血宛如背叛的烙印还滚烫般印在脸颊。这条路上她必须勇往直前。
对于背叛和敌人的嘘寒问暖,杨盈都不会停下步伐。
杨盈冷下脸,脊背犹如一棵孤松屹立不倒在山巅上。
面对这般安静的场面,终有人受不住站出来朝礼王拱手道"臣当罚,臣自罚三杯,望礼王殿下海涵”。
待他喝完,气氛才悄悄消散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