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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京都城西那个方方正正,外墙涂着一层灰黑色,看上去阴森恐怖的建筑内,一间密室之中,一位面相瘦削,嘴旁光洁没有一丝胡须的老人正坐在轮椅上,腿上盖着一条柔顺滑美的羊毛毯子。
密室的玻璃窗被黑布蒙的严严实实,没有漏一丝阳光进来,这位的主人很多年前在北边得过一场重病,从那以后,就开始有些畏光。
范闲院长!
人未到,声先至——
一道焦急的声音从密室外传来,紧接着便是密集的脚步声。
听到范闲的声音,陈萍萍制止住眼前正在汇报之人的话语,他的手指枯瘦,指节突出,轻轻在桌面上敲打着:“你先下去吧,等会儿再来汇报。”
“是。”
负责传递东夷城消息的四处暗探躬身行了一礼后便默默退下了。
陈萍萍将轮椅转了个方向,面朝门甩了下袖子,又将袖子上的褶皱抚平,这才扬起笑脸迎接从门外匆匆赶来的少年。
他甚至还有心思调侃。
“范闲啊,你怎么有心思来这儿了?自你接管一处后倒是难得见你主动来找我呢。”
平日里还会顺着他的话揶揄两句的少年此刻表情奇异,抿唇拧着眉,难以接受的同时又带着些对皇权的彻底失望。
他们不吭声的走上前,蹲在陈萍萍的面前和他平视着,然后从袖中掏出了那个信封和他调查的情报。
范闲院长,这是东夷城的那位江姑娘给我的……说是我娘的死因。
死…因?
闻言,平日里从未失态过的陈萍萍攥着信封的手一紧,也顾不上继续问话,兀自拆了信封,一字一句逐行看着。
尤其是看到江妤特意写得那最后一页的红字批注。
他难以抑制心中的激动,将那几页纸看了又看,一遍,一遍,又一遍的去确定这不是自己的臆想。
多年的夙愿终于得到了答案,陈萍萍放在轮椅上的手止不住的颤了颤,笑着嘶声说道:“呵…这,情报的来源可准确?”
一直保持沉默的少年眯着眼睛,微褐色的眼瞳里满是确定,他顺势将放在信封下面的情报抽了上来。
范闲当然,我相信江姑娘,还有这是我调查到的一些边缘琐事,都能同情报上对应。
他静默了一瞬。
范闲院长,我娘…是稳坐高台的那位布局谋杀的——他才是宫中的那位大宗师。
果然是他。
心中发出一声果然如此的喟叹,陈萍萍早就怀疑庆帝了,不!应该说他谁都怀疑,但奈何一直找不到证据,本来还想着要不直接带着小姐给自己的秘密武器去跟李云潜拼命的。
但现在,想到了实力强劲的江妤和东夷城,他收起了同归于尽的想法,毕竟现在有了更好的计划,不是吗?
这可是天底下顶顶好的盟友啊!
左右将李云潜杀死后,他们鉴察院直接拥护东夷城入主庆国好了。
想到了小姐的死因,陈萍萍又想起了之前小姐同他们玩闹时传的书信,原来这么早就起了杀心吗?
“真是好大一盘棋呀。”
约摸是人气急了真的会笑出来。
只见陈萍萍嘴角的肌肉微抖着,他微笑着自言自语道:“居然动用我的力量去杀我要保护的人,咱们这位陛下呀——
还真是善于算计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