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越被她眼底的冷意一激,莫名心慌,然而面上却丝毫不显,反而异常理直气壮。
“温筱,老子不配谁配?许扬?许帜?还是你那个处处都想赢你一头的同桌陆瑾淮?”
温筱抿着唇,一言不发,叫人心窝子酸软的眼神却直勾勾盯着他,眼底似有委屈与隐忍。
与她平日毫无波澜的模样差异甚大。
池越眸色一软,语气也柔和几分。
“温筱,”他上前一步,牵起温筱攥紧垂在身侧的手,“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然而温筱稍使了些劲,便将握着的手从他手里抽出,眼眶里不知何时早已蓄满泪水,她哽咽,带着控诉:
“池越,你知道因为你,他们是怎么对我的吗?”
——你们,谁敢跟温筱说一句话,老子保证不会放过他。
池越说过的话似乎至今仍回响在耳畔。
然而,仅仅不说话而已吗?
仅仅只是无视她吗?
怎么可能。
这话看似不狠,听在有心人耳朵里,却恰如提醒他们的钟,告知他们:
这个人,你们可以随意欺负。
表面上,在教室里,没人明目张胆地欺凌同学。
可是背地里,在寝室、在厕所、在走廊上……
她的校服上总有斑斑点点的污渍,总有人在她身后对她议论纷纷,又总有过去看不惯她清冷高傲的人用恶心的眼神打量她。
最严重的一次。
这周二晚上,她回寝室,被挤了满床的牙膏、洗发水……
她当时怎么处理的呢?
哦,她去找了宿管老师,可宿管老师当初对她说的话,如今似乎仍回荡在耳畔:
“苍蝇不叮没缝的蛋,你怎么不从你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她们不欺负别人,就欺负你啊?”
她用嫌恶地眼神打量她,言语恶毒到,叫不知情的人甚至能以为温筱是抢了她老公的小三。
她说——
“长了这么一副狐媚样子,一看就是个多事的。”
从始至终,她做了什么。
她拒绝了自己不喜欢的人的告白,而且还是在本就不该谈恋爱的复读期间。
美丽不是原罪,漂亮更不是判定女孩子安分与否的证据。
欺凌无处不在,因为它本身就不需要理由——
点点滴滴,或过分或平常——不,欺凌没有过分与否之分,因为它本身就是世间最不该存在的恶。
丝丝缕缕凌虐的恶意侵蚀人的血肉、骨髓,直至连精神与灵魂都被迫害,极致的罪孽向来只由一丝不显眼的恶意滋生。
池越不知道她私底下遭受的一切,可一切都无法被否认的是,他是罪孽的起源。
“还不是你对我爱答不理的……”他声音越来越小。
“我有搭理你的义务吗?”
“温筱,”池越满怀希冀地看着她,“你做我的女朋友,我保证,再也不会有人敢欺负你。”
瞧瞧,天真。
温筱后退一步,拉开自己与池越的距离,泛着冷意的眼眶中划出一滴清泪,却似血。
“池越,你很爽是吗?”
“依靠这样的手段,等着我向你摇尾乞怜,寻求你的庇护,好满足你那令人恶心的所谓喜欢和保护欲,你很爽,是吧?”
池越怔住。
以上厕所为由支开许扬,来天台找温筱的许帜也怔住。
旋即,许帜唇角勾起一抹笑意,眼底尽是玩味——
还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