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梦中惊醒时,时钟指针刚好转过三点整,丁程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眼神迷茫仿若还沉浸在梦中。而黎里的笑容依旧挥散不去,三年来成为他每日的梦魇。
系好睡衣的带子,丁程鑫望了眼窗外黑漆漆的夜色,像是一个会吞吃掉一切的黑洞,等待着有人误入歧途,失足落网。
丁家大宅里静悄悄的,想来他父亲又是一个没回家的夜晚,自从把丁程鑫认回来后的这三年来,他很少能见到父亲,却也不允许他荒废课业。
规矩立给管家监视,丁程鑫被禁止一切娱乐活动,没有课余时间也没有朋友,一直以来和黎里期盼着的学校,却是丁家给他安排的私立贵族高中,里面的公子哥自小娇生惯养,对丁程鑫这种半路来的野孩子总是不爽,背地里指指点点,表面上刻意针对都不算少。
每当这时候,丁程鑫都会忍让,并格外想念黎里,那段相互依偎的日子。如果叫她知道了丁程鑫现在的处境,她一定会挺着自己瘦弱的身板挡在前面,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瞪回去再说。
他拉扯出一抹苦涩的笑,这些事即便说给他父亲听,也会被古板着张脸,说这些都是成为丁氏继承人的必修课,也是,如果想要得到敬畏,首先就要成为值得敬仰的人。
如果黎里知道她温柔的程鑫哥哥要变成那样的冷血的人不知会作何感想,以后没有人笑着再让他去推秋千,丁程鑫单纯得想,要是等有一天真的成为他们口中合格的继承人,是不是就可以带走黎里离开了。
这样想着,丁程鑫变得比在福利院时还要努力,礼仪课上连续三个小时不动,品鉴茶艺课时被滚烫的水淋出了好几个泡都不吭不响,经商课云里雾里被导师打了手心,这些的这些丁程鑫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想着总有一天他可以在丁家拥有一席之地站稳脚跟。
可那一天还很遥远。
这么多年来分离的痛苦还一直扎根在心底,而丁程鑫唯一缓解疼痛的方式就是在课余的空闲时间瞒天过海偷跑到福利院外面偷看。
运气好的时候会看到黎里在活动区,一个人坐在秋千上发呆,没有别人去和她讲话,也没有人愿意推她一把,让她在上面放肆欢笑。
好像丁程鑫一走,就抽离了黎里全部的快乐。
运气不好的时候赶得不巧,活动区的孩子群中并没有那个身影,丁程鑫即便踮着脚隔着栅栏四处张望都找不到。
再后来,黎里的身边有了另外一个人的存在来代替丁程鑫,那个男孩笑起来会露出一对兔牙,陪伴着黎里度过那段艰难的岁月,一起长大。
有时候丁程鑫想,是不是黎里已经忘记了自己也忘记了他答应过,他会带黎里离开的承诺。
就在丁程鑫成年将要从他名义上的父亲手中彻底接手属于他的公司股份,正式在公司拥有话语权的前一天,他好像终于有了资格去见黎里,也有了可以光明正大与她面对面的机会。
仿佛被囹圄于黑暗中三年,希望的曙光终于施舍般洒在他的身上。
人总是被少不可及之物囚困,而丁程鑫一直以来的执念都成了那个人。
此刻的此刻,丁程鑫终于可以说出那句话来。
丁程鑫“我要去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