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怀孕也有大半年了,预产期是翻了年的正月里,满打满算也就只有两个多月了。
两人连孩子的满月都无缘参加,何梦清便会在生产时,拼死生下个健康的孩子,而后身亡回到现代。
长珩有自己的治国理想,可两个月的时间太短了,即便这样,他也想要尽力留下些什么。
于是前朝后宫的所有人好似才发现,这位登基刚刚一年多的帝王,从前一直以为手段宽和的帝王,真正做起事情来竟是这般雷厉风行。
首先便是内务府的清洗,长珩直接启用了先帝的兄弟,当年娶了太后嫡亲妹妹的慎贝勒,如今的慎亲王来统领此事。
太后闻听这个消息,也不得不跟着尽心尽力,她如今可就这么一个亲人在世了,剩下的只有儿女了。
慎亲王做事不如长珩有手段,他也没什么机会正经的做些什么,先帝来不及如何用他,便归天了,然后是侄子当家。
他虽然尊位上去了,但其实并未真正的办过多少差事,无非是宗室内的亲戚往来,三节两寿的跟着跑跑腿,操办操办,最多不过是管管亲王府罢了。
从前有老娘管着,之后娶亲之后又有个能干的媳妇儿,他是不用多操心的,是以一接手就是这么大个活计,他也有些麻爪。
于是慎亲王福晋不得不递了牌子进宫求助太后。
内务府虽说是服务于皇室宗亲的,可如今各个包衣家族沾亲带故的,枝枝蔓蔓属实一时半会的清理不明白,何况皇上那边到底怎么个章程,她们还都不知道呢。
太后悠悠然的喝了口茶:“皇帝,这是逼着我老婆子出手啊,也罢,福珈。”
“嗻”福珈应了声,转身拿出份名单来,太后指了指其中一人的名字,招手示意玉娆坐过去点,侧头对着她说:“此人金三宝,是如今嘉贵人的干亲,当年皇上见她一人从玉氏而来,在大清无依无靠,这才赐了恩典,与这金氏连了亲。皇上必然是要拿他开刀了。”
而后太后一连翻了好几页,又说:“方才那些,都是金氏这么多年经营起来的人脉,其中前面点了红点的,是罪无可恕,杀鸡儆猴的那些鸡,至于猴,该撤的就撤,该放的就放,这些不用我再教了吧?”
玉娆也成婚多年了,如今是个美妇人,她本就比甄嬛小了许多,甚至还没有皇上的年岁大呢,只是一身福晋的服饰生生显得人老了几岁。
可若此时再叫她说出什么“宁愿嫁与匹夫,草草一生”,那是再不能了。
在如何,嫁与皇家也是吃穿不愁的,不管感情如何,面子上也都过得去,自从她嫁了人,管了王府里的大事小情,没少见贫贱夫妻百事哀的例子,有那卖儿鬻女的,冻饿而死的。
便是当年跟随父亲流放之路,也因有当年的果郡王照顾,父母的保护,而不曾见过这般惨事。
这还是京城,倘若那天高皇帝远的偏远之地,是何情景更可以想见,此时太后一发话,慎亲王福晋也紧着点了点头:“长姐,我明白。”
一声“长姐”,太后不禁叹了口气:“罢了,福珈,你先去慎亲王府邸,跟着支应几天吧。”
福珈给太后换了杯热茶上来,笑着说:“太后娘娘明明也放心不下二小姐,在宫里就念叨着皇上给人出难题,这会子二小姐好容易进了宫里,怎么还一副勉强的样儿了?!”
玉娆抿嘴一乐:“长姐这是怒其不争呢。”
太后幽幽的插了句:“慎亲王也老大不小了,总要顶门立户的,难不成还能一直靠着别人?”
一说这个,玉娆就不说话了,慎亲王排行二十一,他出生时,康熙已经年老,前面还有老十七,母子二人独得皇上宠眷,所以他是不得父皇重视的,而他的生母出身也很是卑微。
虽然九龙夺嫡他是没参与,可这一场长达十数年的政治风波,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加之先帝又是个疑心深重,善于隐忍之人,这样的成长环境,也逼得他不得不收敛锋芒。
所以他的性格说好听是内敛宽和,说不好听自然是有些荏弱的。
当然皇室里长大的皇子,心计是不缺的,只是到底少了些许魄力罢了。
太后这边跟自家妹妹说话,长珩那边也招了慎亲王说话。
具体说了什么,慎亲王也不曾对福晋说过,总之风风火火的清洗内务府活动是开始了。
慎亲王动作极快,带兵围了金三宝京中的住处,甚至因为消息挖的深,连城郊的庄子都被抄检了出来。
这时候正是“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的年代,一个清廉的知府,当了一任,都能捞取十万两银子,那么一个有了宫里娘娘当了干女儿,自己又是上驷院卿……此人能有多少家资呢?
上驷院卿设两人,一人由侍卫补授,一人由内务府司官补授,主掌皇帝及内廷用马诸事,相当于宫里的弼马温。
只不过弼马温在天庭里是个小官,可上驷院卿在宫里却已经是正三品官职了,别忘了,大清是马背上得天下的,皇子们在尚书房学习,每日下午还都要练习骑射呢。
何况古代,马匹极其重要昂贵的战略物资,也是礼仪祭祀时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古代讲究国之大事,唯祀与戎,这马匹的重要性可以想见。
因此,当长珩看到摆满了整个院子的一口口大箱子时,心里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王钦……
阿清当时怜惜莲心,将王钦的财务都让莲心带走了……
一个小小的金三包都如此,那么王钦呢?
他可是养心殿副总管太监啊。
罢了……说到底,王钦也只有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