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为什么?跟姚崇从中书令,同平章事,堂堂相国,被贬为小小申洲刺史一个问题呗。
这个时期在唐朝当官的,哪个能不卷进政治旋涡,这还要问?
想来这卢凌风虽是名门望族出身,就这政治敏锐度也当不上什么大官。
看他手中长枪制作精良,枪头且不说,花重金总能打造到好的,可这枪身才是正正经经的难得,弯曲回弹不折,刀砍斧劈不断,既无金属之重,又有金属之坚,当真是杆好枪。
既然能有这样的枪,那必是武将出身了,长安十六卫,能与长安县尉同查一案的武将,只可能出自左右金吾卫,县衙差役非官是吏,没有削去官职一说,况且他们也不能配枪。
何梦清念及狄公名头,做到这样就尽够了,没必要掺和到人家的私人恩怨里。
是以虽脑中不断分析着,但也面带迟疑的让开了些,给了苏无名一个和卢凌风面对面说话的机会。
卢凌风这时候一大半心思都被何梦清夺了去,虽然他受了仗刑,身上有伤,可一身力气,怎么可能连枪都抽不回来,惊疑不定的发出了疑问:“你!你身量纤纤,如何有这般力气?!”
未等何梦清回话,又提出一问。
卢凌风所以那阴十郎,是你打伤的?
他受了伤,走的比费鸡师还慢,这边也没什么要紧事,是以晚来一步,没看到何梦清如何出手的,只以为他们三人不知使了什么巧宗,将那阴十郎打伤,如今看来,此女子竟深藏不露。
何梦清不答,只一伸手让开了位置,意思是让他先解决和苏无名之间的事。
苏无名也不想这年轻有为之人走岔了路,可只一回想那阴十郎死前,言语之中竟涉及圣上,这许多事便无法宣之于口了。
只能含糊了事,他能不能明白,要看个人悟性了。
苏无名这世上有很多让人想不明白的事情,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真相早晚会显露的,这也是恩师狄公语录。
苏无名长安红茶一案,背后恐怕还有很多真相我们没有查清楚,若那个阴十郎不死,或许还能……
说到此处,长叹一声:“可惜喽!”
人家都提醒到这个份上了,卢凌风顿时也回想起阴十郎死前所说之言。
“建功立业”,“奏明圣上”
想到这里,卢凌风本就疼痛的伤口更疼了几分,额上已经见了汗。
苏无名看他好像也想到了什么,只好暗中点拨:“妖人的话,不可信也不可不信。”
只一句,苏无名便不再多说,转而说起他们之间的问题:“若你认定,我是因为构陷你才得到的这个南州司马,大可立即动手杀了我,若非如此,你倒是可以跟我到南州上任。”
感觉好像没什么有用的信息了,何梦清便退出了他们中间,之前在树上蹲守之时,她已经找到了原身藏在深林中的东西,这会儿正好过去取来。
原身脱离家族,独身上路,并无什么目标,只说游历山川,增长见闻,这时候,一般游历山川的多为书生才子,打着游历之名,结交名人权贵,实则是为谋求官位。
可她一个刚过16岁的女子,带着横刀游历山川,到底是什么缘由,何梦清一时也猜不到。
不过既然没有什么正事,那她正好便宜行事。
是以那两人眼看就达成了共识,要一起去南州,何梦清也上前一步,对苏无名一拱手:“苏司马,姚惜自小仰慕狄公,如今竟遇狄公弟子,不知可否有幸,同苏司马同行?”
苏无名连忙客气回礼:“哎呀,姚惜小姐实在客气,你武艺高强,又救我主仆性命,苏某岂敢推拒。只是……”
她一个女子,即便做男儿打扮,跟着他们这四个老的老,少的少的,总归不方便,何况他要去南州,与申洲相隔甚远,她为何不去找自己家人呢?
且有,这姚惜……身上诸多怪异,明明使刀,可手上却并未磨出茧来,况且,女子习武,多以身姿灵巧为要,她出现时,身法精妙,便很合理,可方才与卢凌风角力占了上风,却极不合理。
卢凌风的身手他是知道一二的,能斩杀幽离四怪,使长枪虎虎生威,单说力气便不一般。
力气大,人也应同样高大健壮,可这姚惜并非健壮美人,怎么会有……那般力气?
而且,身份上,也是个麻烦。
不过看面相,倒很面善,不是说熟悉,而是眼有神,面无贪狡之色,一身清灵之气,身姿挺拔,乃清正人之相。
苏无名的眼神一扫,何梦清便已明了他在顾忌什么,是以声音坚定满目纯澈。
姚惜儿自幼学武,然被困后宅,闭门造车,如井中之蛙,不免生了几分自傲之心,此次出门游历,已取得阿翁同意,只为增长见闻,磨练心智。
姚惜苏司马乃狄公弟子,这……
众人了然,俱看向了苏无名,苏无名摸了摸胡子,他也不是什么迂腐之人,既然人家长辈都同意了,那他有什么可纠结的,何况,多一个身手高强之人,还多一份安全呢。
他这一行,老的老,伤的伤,穷的穷,这么一想,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苏无名既如此,苏无名,再谢姚惜小姐。
这就算是同意了,姚惜也回了个礼:“劳烦诸位稍后片刻,待我取出行囊。”
说着,她便转身走进密林,没去管他们探究的眼神。
不一会便牵出匹马来,马上驮着大包袱,她自己也背了个双肩皮革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