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诡-145

“尽道隋亡为此河，至今千里赖通波。若无水殿龙舟事，共禹论功不较多。”

前隋开凿修建京杭大运河致使民怨沸腾，可其实往后数代王朝都有不同程度的延伸，客观的讲，也算的上是过在当下，功在千秋之举。

她们一行人第二日一大早就出了城，绕过山，换水路，借此运河便利，十日上下就能到洛阳。

公家运漕，私行商旅，舳舻相续，几人都不是头一次出门了，在水上这么晃悠着，做什么都不方便，上岸补给的时候，走路都直打飘。

一路上这个无聊的呀，几人凑一块没事就扯闲篇，反正洛阳那到底什么情况也未可知呢，现在没必要整日操心，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樱桃就说些她之前混迹江湖时知道的一些事儿，这可让姚惜来了兴致，抓了把瓜子，兴致勃勃的听着。

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朝堂有朝堂的规矩，说起来，到现在为止，她还真就没怎么混过江湖呢。

虽然刚穿越就是在武侠世界，但……对吧，宫门情况特殊些。

说来说去，她那时候最远都没出过山下小镇，宅了一辈子，跟江湖完全挨不上边，除了无锋残余刺客时不时送上门来给添点新鲜事，完全跟社会脱节。

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纵马江湖笑，今生乐逍遥。

樱桃口才算是不错的，只不过略朴素直白些，正因为这样，所以一些故事听起来便格外残忍。

说到底，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几两碎银，就能要了一家子性命，人命格外不值钱。

听来听去，姚惜好像也不是那么向往了，反倒气的不轻，恨不能一剑荡平天下事。

虽然早就知道江湖乱，混江湖的过得苦，可一直没有实际的感受过，都是从小说电影里听来看过的快意江湖事，自己更多的是对朝堂争斗体会更深些，不过想想也是，人性是相通的，谁也没比谁更高尚，谁也没比谁更低贱。

苏无名说起来的都是奇闻轶事，樱桃每每听他说书讲古便眼眸闪亮，苏无名一双厉眼，探案缉凶时洞察人心，而樱桃这样年轻女子的倾慕崇拜表情又哪里能逃过他的眼睛。

表情倒是没多大变化，就是这暗戳戳的嘚瑟感觉，同样也没逃过姚惜长珩的眼睛。

怎么说呢，孔雀什么样他什么样吧。

就这么看着他们俩的热闹，一行人十分顺利的到了东都。

入洛阳这天，正巧碰上重五，五月初五，端午节，可这里不像是在庆祝端午的样子。

姚惜和长珩刚穿过来的时候，因着不清楚民俗，那是紧守着诸多忌讳，愣是等了几日，避过了五月九毒日才从长安回到南州，这回大家一起，反倒没那么多讲究了。

洛阳作为陪都，处处不输长安，人流如织，商贸繁华，波斯吐罗大食人等外族之人也随处可见。

作为因得罪公主而被贬谪的姚崇之孙，姚惜到了公主的大本营，也只能低调起来，虽然大家都知道，低调也没什么用。

若真是公主让人刺史急召苏无名，至少说明，她们这一行都有谁，分别都是什么身份，恐怕早就调查清楚了。

许是看她不过一小小女子，长珩又心无大志，这才没有多加理会罢了。

几人且说且行，苏无名万分感慨：“每次来洛阳，我都会心绪难平，想起跟随狄公的时光，也许那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这话说的，一时也没人能搭上话，姚惜长珩没有从前的记忆。

长珩连凡人都不是，现实世界还出不来。

姚惜印象里，绑定系统之前倒是来过这儿，但那时候应该是带着拍摄来的吧，她父母是不可能带她出来玩的，成年之后又要自己挣钱，所以她那时候大约是不会到处旅游的。

想想就知道，为了工作来这，那应该叫出差才对。

说起来，喜君也许来过呢？

嗯……算了，别问了，万一她反问，自己可分析不出原身到底来没来过东都。

没人说话，苏无名看向了并排走在他身旁的卢凌风：“哎，卢凌风，你想什么呢？你对洛阳应该也很熟吧？”

卢凌风邙山洛水天津桥，定鼎街的樱花，还有石榴，我永远都记得。

嗯？

苏无名你不会就出生在洛阳吧？

卢凌风嗯，五岁那年离开了。

苏无名哎，那就说说，说说你的童年趣事。

卢凌风能记住的都是痛苦之事，快乐之事，都太轻，容易让风吹散。

童年啊……

姚惜记忆里的童年，是不让碰的大手，是够不到的希望，是无视是冷漠是疏离是空寂是窒息，是不敢哭不敢笑不敢问不敢高声语。

是自己玩，自己看电视，自己学习，自己吃饭，即便她的父母就在身边，就在同一屋檐下。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是不是自己不够乖巧，不够可爱，不够懂事，所以爸爸妈妈才不喜欢她。

不过好在，都过去了，长大了就不再强求这些，后来又遇到了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