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到库房的时候,明面上这里已经空了大半,好多人趁乱过来偷东西,就连御赐的也被偷走不少。
反正都有这种侥幸心理,想着法不责众,事后也不一定能查到自己,别人都拿了,自己不拿不是亏了?
不管什么先带出去,卖不了整个的,砸碎了卖也使得,或者融了重新做些新花样,给家人享用也好。
偷到后来竟也明目张胆起来,甚至还有为了一样东西大打出手的。
两人谁都没再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眼前场景,直到人丁奚落,慢慢的归于平静,没人再敢来此放肆。
树倒猢狲散,越是权利集中于一身的势力,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就越适用。
藏海表情淡漠中难掩悲伤,可依旧是平静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何梦清此时此刻只有两个想法,一是不管什么时候,总有要钱不要命的人,二是这唯一留下的侯府的少夫人,平日应当是一点儿威势都没有。
密室的机关设置在灯台上,何梦清趁着藏海开机关的时候,随意的挥挥手就将库房里的东西都收进了空间,随便堆到了一处空余的洋房里。
她不收也不知道便宜谁,反正要伪造成强盗,那做戏就要做全套。
藏海对此眼皮都没抬一下,点燃了烛火,就在密室里挨个盒子翻找起来。
何梦清也抬脚跟上,随意的翻着这位平津侯的收藏品。
开个盒子,一看是人参,没兴趣的放下,再开个盒子,古币。
没什么意思,何梦清便站到了藏海边上等他找线索,等他。
藏海扯起唇角简短而礼貌的笑了下,很快又低头寻找起这些大大小小的盒子,不过须臾就找到了。
藏海就是这枚铜鱼。
闻言何梦清也探头过去看,小小一只,长不过二寸许的铜鱼,何梦清看不清,索性挥手关了隐身,拉了下藏海的袖子,示意他拿低一点。
藏海抿起嘴角,微微侧身同她一起观察着:“我记得当初他从我父亲身上搜到的是三枚首尾相连组成的铜鱼环,这里只有一枚。”
“咦?”何梦清不客气的从他手中拿过,铜鱼入手的一瞬间就感受到了不同,好像有一股微弱而奇怪的力量:“这好像不是铜的。”
听她这么说,藏海也凑近研究起来:“有何异样吗?”
何梦清摇头:“说不清,很弱的一种奇异力量。”说完又强调了一下:“特别弱,不仔细感受就会被忽略过去。”
藏海皱眉沉思几秒:“或许这只是开启那样神秘东西的钥匙呢?你看,这枚铜鱼蛇眉鱼眼鱼身,鳞片细腻,形状如此奇异,说不准是用来开启机关的。”
何梦清等等!
一刹那,何梦清好像想到了什么,愣愣的看着近在咫尺的藏海,对上他疑惑的视线,语气飘忽,半举着铜鱼问:“你刚刚,说它是……蛇眉铜鱼?”
藏海点头,不明白她这是怎么了:“有问题吗?”
何梦清还是那副模样:“你……不是蒯铎的儿子吗?”
藏海皱眉不解:“我是啊!”
何梦清把这一枚蛇眉铜鱼塞给汪藏海,额,蒯藏海,摆摆手,自己走到一边想静静,打算捋一下。
谁知绕过桌案,刚往前走了两步,就听藏海呼吸急促起来,连忙回头去看怎么回事,难道这空气里有她感觉不到的毒?
回头却见他直勾勾盯着旁边的两个衣架子,满脸不可置信深受打击的模样。
何梦清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时,藏海已经脚步踉跄的扑了过来,何梦清下意识伸手扶住他。
此刻藏海脑中一片空白,心脏像被猛击了一下,脸色苍白血色尽褪,整个人都快喘不过气,泪水不自觉的溢满眼眶,抖着手去摸这两身旧衣。
衣服的臂弯处,一道刀口,是瞿蛟划破的,这确实是父亲死前穿的衣物。
旁边的,是娘的衣裳,一瞬间,藏海意识到什么,颤抖着拉开衣领,里面是……人皮。
是爹、娘的皮,他清楚的记得娘的脖子上也有这样一颗红痣。
藏海庄芦隐!!
恨意滔天的藏海此刻恨不能回去将庄芦隐碎尸万段,然而剧恸之下,人是无法立刻行动的。
再也抑制不住的悲鸣痛哭出声,整个人坚持不住的下滑,重量全压在了何梦清身上。
何梦清轻松托住藏海,看看那两身衣裳,又看看痛哭的人,只默默拍着藏海的后背,任由他揪着自己的衣裳,眼泪流淌,沾湿了自己的颈窝,什么话都没说。
为了破解那所谓的谜题,就把人的皮剥下来,衣服也藏了起来,一丝一毫的线索都不放弃,能为了什么?
何梦清脑中纷乱的线索很快便整理成一条线。
蛇眉铜鱼都出现了,鬼玺还远吗?
虽然汪藏海变成了蒯藏海,鬼玺可能会变成诡玺,但大约这背后的秘密,依旧是为求长生吧。
不然还有什么能让人这么疯狂呢?
所以蒯铎是大雍第一堪舆师,藏海家学渊源,又跟着师傅们精进风水堪舆营造之术。
对上了,都对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