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的夏天。
可能是因为临海的缘故,着实算不上炎热。
风带着海盐的清爽味道,自由的穿过这座小城,穿过种满老梧桐树的大道,穿过这座小小的几十年未曾变过的晚城,飘荡在年少斑驳的岁月里。

衡中高二7班教室后排,丁程鑫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周一上午第一节课是自修课,他翻了翻课本,昨晚熬了夜的身体十分疲惫。这两天游戏打的太过瘾了,接下来得(dei)把功课做好免得爸妈还有姐姐唠叨。正想着,走廊里传来一阵清脆的高跟鞋声,班里的人立即警觉地佯(yang)装庄低头看书。
脚步声越来越近,班主任卢静穿着一身雷打不动的黑色标准职业装出现在门口,一双眼里的眼睛透过镜片在教室里来回扫视,一边走上讲台
卢静打扰大家一下,我现在有事要宣布
大家都安静地看着她,十分好奇。后排的人眼尖,发现教室外有人,伸头四处张望。丁程鑫自然也免不了(liao)好奇,左看右看,还是只能看见那人的衣角,但能模糊地辨认出身影,确定对方是个个子很高的男生。
卢静见状笑了笑,接着说道
卢静从今天起,我们7班将迎来一位新同学,是从首都一中来的,大家掌声欢迎一下。
班级里一阵喧哗,对这个在高二上学期转来的新同学十分感兴趣。同在最后一排的沈晟(sheng)戳了戳身旁的丁程鑫,睁大了眼说
沈晟首都来的,感觉会很厉害诶!
丁程鑫正想开口回他一句,被议论的那人却已经走进了教室
此时日光正好落在教室门口,落在少年身上。他长相斯文秀气,轮廓分明,眉宇间透露出的意气风发让它显得光彩夺目;身材修长挺拔,气质清冷,像是从古书里走出来的翩翩少年郎
班里的女生兴奋的窃窃私语,倒是将丁程鑫的思绪拉了回来。他看着这个闪闪发光的少年。一步一步从容不迫的走上讲台,浅笑时隐约露出两颗虎牙
马纪年大家好,我是马纪年,从今天起,我将和大家一起学习,请多指教,谢谢。
不知是不是错觉,丁程鑫觉得对方的目光正灼(zhuo)灼落在自己身上,那眼神故人般亲切友好,满是真诚和温柔,还有些自己看不懂的情愫(su)。
卢静马纪年同学,那就是你的座位。
卢静。指着最后一排靠窗的那个位子说着。马嘉祺点了点头,走过去坐下。卢静优看向丁程鑫。
卢静丁程鑫,你就在新同学边上,要多帮助新同学,知道了吗?
丁程鑫知道了老师。
丁程鑫丁程鑫乖乖回答。
卢静又向同学们嘱咐了些,才安心离去。
丁程鑫唉,新同学!
丁程鑫偏过头去压低了声音跟马嘉祺打招呼
丁程鑫你好啊,我是丁程鑫
他本来就长得乖巧漂亮,唇红齿白,笑起来更生动了,水亮的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又长又密的睫毛的倒影格外瞩目,只需要微微抬眼,就能轻易掀起心湖的波浪。
马嘉祺盯着面前的人晃了神。谁都没有发现在这短短几秒的时间里,他平静的表面下已经经历了怎样的波涛汹涌。他很快回过神来,露出善意温暖的笑容,自然的同他说话
马纪年你好,丁程鑫,我是马纪年
这是第一次有人能把他的名字叫的这么好听,这么悦耳。
丁程鑫没有在意马嘉祺那几秒的失态和反常,眼睛弯弯的,像极了狐狸
丁程鑫以后就是朋友啦,有事儿你就跟我说,我一定会帮你的!
一旁的沈晟也早已按捺不住
沈晟新同学你好!我是沈晟!
马纪年你好你好!
丁程鑫那个,你会打篮球吗,我们放学之后可以一起去打球!
丁程鑫发出了邀请,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马嘉祺。
马嘉祺被他听的忍不住笑起来,然后在对方期待的目光下点了点头
马纪年好。
丁程鑫太好了!打完球我就带你去逛晚城,让你熟悉熟悉新环境!
按捺住心中的喜悦,他望向窗外,深吸了一口气。空气里是晚城新开的栀子花的清香,还有无处不在的海盐味道。他们还是那样清淡、平和,和晚城一样,永远是这么平静安宁,不染世俗。
一天下来马嘉祺已经很好地融入了集体,一直观察着他的丁程鑫却没有旁人那么惊讶。在他看来,马嘉祺是个很细心又有耐心的人,说话做事都注重细节、礼貌,总能做得恰到好处。不愧是首都出来的,就是不一样。丁程鑫这么想着,心中对他又好奇起来,这么优秀的人,怎么就转来这里读书了呢?
马纪年丁程鑫?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丁程鑫抬头,那萌萌的样子,让马嘉祺忍不住笑
马纪年不是说去打球吗?
丁程鑫哦哦……
他从座位上站起来,又开始四处张望。
马纪年找沈晟吗?他说他先去占场子了。
马嘉祺解释道。
丁程鑫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丁程鑫这样啊,那我们走吧
于是两人拎着包一起走出了教室。
打了一个小时球,太阳就快下山了。丁程鑫甩了甩满头的汗,接过马嘉祺递给他的水,打趣道
丁程鑫你这球技真是让人不敢恭维啊,我还以为你真的什么都会呢,看来这世上真是没有十全十美的人。
灌了一大口水的嘴鼓囊囊的,好可爱,那双漂亮的狐狸眼一转,马嘉祺就对上他戏谑(xue)的眼神。
露出无奈的神情,马嘉祺点头附和
马纪年我是真不怎么会打球,要不你教教我?
丁程鑫像我这种高手,可是要收费的。
小狐狸骄傲地冲他挑眉。
马嘉祺问:
马纪年请问丁老师一节课要多少啊?
丁程鑫不多不多,一颗糖葫芦就够了,只要城南那家老店的。
马纪年成交。
马嘉祺伸出一只拳头,看着丁程鑫,脸上是从未收回去的灿烂笑容。
丁程鑫又一愣:
丁程鑫你们那儿也是用这个手势的吗,我还以为只有我们这儿会做这个。
马嘉祺歪过脑袋,用无辜的语气回答:
马纪年今天我看见你和沈晟他们做了这个,入乡随俗嘛。
丁程鑫学的倒挺快。
丁程鑫笑弯了眼,和他碰了拳头。
肌肤的触感,久违又熟悉。再一次觉得自己做的决定是对的,尽管艰难,尽管危险,但是只要能看见他,能触碰到他,能陪在他身边,那些都不算什么。
马嘉祺看着眼前人明媚的笑容,所有的疲惫和焦虑似乎都被拂去了。
下午五点,傍晚时分,夕阳斜下。浪漫的橘粉色顺着天边爬上丁程鑫的脸颊,衬得他粉粉嫩嫩的,煞sg好看。
下午五点,傍晚时分,夕阳斜下。浪漫的橘粉色顺着天边爬上丁程鑫的脸颊,衬得他粉粉嫩嫩的,煞(sha)是好看。
马嘉祺走在边上,一路听身旁的丁程鑫和沈晟聊天,偶尔也会参与进去说一两句,但大多时候还是静静的听着,目光轻柔地落在丁程鑫的脸上,看着他时而大笑吵闹,时而呆愣犯傻,然后自己也跟着轻轻笑起来。
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每一个细节,他都不想错过。
到了岔路口,sgeng
到了岔路口,沈晟和两人挥手告别,一个人闪进了巷子里,马嘉祺和丁程鑫继续慢悠悠的走在满是梧桐树的路上。走着走着,马嘉祺佯装不经意的询问:
马纪年你和沈晟关系很好啊,你们认识多久了啊?
丁程鑫沈晟啊,也没多久,高中才认识,当时刚好都坐在最后一排,我们俩又都喜欢打球打游戏,动不动就约着一起玩儿,慢慢就熟啦!沈晟人还是不错的,就是傻了点……
丁程鑫叽里呱啦讲了一大堆,一转头发现马嘉祺听得认真,一点没有不耐烦,自己倒先不好意思了。
丁程鑫那个,说了那么多我的事,我都还不怎么了解你呢。
马嘉祺这个人很奇怪,明明就是站在那里,什么都没做,身上却有着让人不自觉信任和安定的魔力
马纪年没关系,我听着挺有意思的。
丁程鑫刚想让他多讲讲自己的事,马嘉祺他手打断了他的开口,他指着不远处一个小小的牌子
马纪年我们到了。
丁程鑫看过去,又瞪大了眼回头
丁程鑫你怎么知道是这家?
马纪年晚记的灯笼下边有个糖葫芦桩。
马嘉祺对答如流
马纪年我眼神好。
丁程鑫看着那小小的店铺何止能看见一角的糖葫芦桩子,一时语塞(se)。
两人走到店里,一位老人正在做糖葫芦。他岁年迈却很有劲儿,手法灵活熟练,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看到丁程鑫两眼发光。等到新鲜的糖葫芦做好,丁程鑫才走上前去:
丁程鑫邱爷爷好厉害啊!
老人抬头,见到他慈爱一笑
丘爷爷是小丁啊,今天怎么这么晚来?
丁程鑫有事耽搁了,今天要两串!
丘爷爷嗯?请朋友吃啊?
老人好奇地向他身后看去看去
丘爷爷小逸吗?他不是只吃火腿肠吗?
待看清来人后,老人一愣,看着马嘉祺久久不能回神。
马嘉祺走到他面前,轻轻喊了声:
马嘉祺邱爷爷好。
然后又拍了拍丁程鑫的肩:
马纪年你电话响了。
丁程鑫一摸口袋,果然,于是歉意的看了他们一眼出去接电话了。
马嘉祺邱爷爷,好久不见。
马嘉祺走进了,好让老人看清自己的模样。
老人来来回回的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少年,确定是记忆中的那个孩子后,终于忍不住伸手轻轻拍着他的肩膀
丘爷爷是小马啊,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长高了,也长大了啊,真好……
然后露出一个欣慰又怀念的笑容,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默默的收回手,老人把两串糖葫芦递给眼前这个高大了许多却和记忆里一样笑容温暖的少年,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问道:
丘爷爷这次,能待多久啊?
糖葫芦的香气甜腻腻的,却藏着一缕栀(zhi)子的清香,和当年无差,这么多年过去了,晚记还是没变,晚记的糖葫芦也没变,还是会加栀子花,手里拿着两串糖葫芦的也还是自己。
想到这,马嘉祺失笑,他看着手上玲珑剔透的糖葫芦,像一下回到了当年。良久,他才慢慢开口回答,像是在做某种承诺,声音里满满的,尽是温柔:
马嘉祺这次,不走了。
一阵风吹来,吹得晚记门口挂了几十年的红灯笼摇啊摇。
也许只有它听见了,从远处传来的深深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