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须知少时凌云志，曾许人间第一流。”在我们年少时，处于青春期的旺盛精力时，我们新兴萌发出的独立思想刚刚与这个复杂的世界碰撞。我们疯狂地，充满蛮力地汲取着知识，向大脑中输送着养分，我们不断更新，不断进步，渴望着成长。我们大声地交谈着世界中那些佼佼者的名字，因为相信在将来我们会是其中的一员。权威从未在此刻变得如此无力过。

我也曾经是这群少年中的一员。

我是在陆地上长大的，自海平面上升以来，陆地的面积不断减少，人类建造了超级舰艇，正在将部分经济，政治，教育中心往海上移。

我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这个年代人们已经不再流行亲自生育了。自从人造子宫被成功发明后，从社会名流到普罗大众，人造子宫已经被逐渐普及，人类对于新生儿的责任仅仅是提供自己的DNA而已。我离我的两位DNA提供者最近的一次就是在人类繁衍中心里看着那两个DNA的三维立体投影在我的名字上方旋转着，说真的我觉得那个展台的设计真是丑极了。

我三岁之前就是在那个中心里长大的，所有人都是这样。我们一起被喂奶，打疫苗，吃营养粉，被观察，被做实验，为人类研究和了解新生儿提供第一手资料。

三岁之后我就被送去了蒙德堡，进行集中教育，事实上，我们生活在那里。每一个地区都有自己独立的教育系统，不同的教育系统之间可以进行交流，总的那个在海上叫重楼。

在蒙德堡我们被随机分为了十个班，原本政府是打算先给我们测一下智商，再按照智商排序来进行分班的，但是遭到了市民们的强烈反对。这群人们虽然并不关心这些婴儿的未来发展，但是关系到自己基因的优劣总归是不太令人舒服。

蒙德堡的环境很美，最中间的有圆拱顶的大型玻璃房建筑是孩子们的乐园，也是宠物的乐园。一层是软软的抱枕和沙发，还有浅咖色的地毯，上面有各种各样的玩乐设施，有可爱的小金毛和柯基生活在这里，威莉老师和她的几个助教负责这里，把这里打造成快乐和温暖的乐园。柯基和金毛们总喜欢到处跑动，玩累了就随处歇息，孩子们和它们玩在一起也养成了这样的习性，但威莉老师从来也没管过，因为这也是她本人自己的习惯。找到威莉最好的办法不是去她的办公室（虽然她也没有办公室），而是要先忍心叫醒一只正在熟睡的小狗，让它帮忙去把不知道是在哪处地界上的威莉叫过来。

二层是美丽的花房，有机械人“伯伯”来负责（他确实叫这个名字）。里面有上千品种的花卉，一年四季，次第开放。能有这么多种花的原因纯粹是因为伯伯自己喜欢，他在这方面很精通。他心灵内的充足由这些生命的绽放所提供，而这些充足又和那些机械一起，弥补了他身体上的残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