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卿辞为昏迷中的逸厢把脉,面色逐渐沉郁,许久未曾开口。他的指尖轻搭在逸厢腕间,似能感知到一丝微弱的生机,然而那脉象紊乱如麻,令他眉心愈发紧锁。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静默,仿佛连时间都因这沉重的氛围而停滞了片刻。
薛洋此刻已是焦急至极,他猛地抓住他的衣领,动作粗暴而急切,仿佛要将人整个提起来一般,迫使对方不得不开口说话。他的眼神中充满了迫切与不安,那紧皱的眉头和微微颤抖的手指都透露出他难以平复的内心。
“她,最多十日。多了没有,神仙来了也无济于事了。”
薛洋仿若遭受晴天霹雳,头一回感受到无能为力的绝望,酸涩直涌眼眶。
“不可能…”
“你撒谎!!!"
“…你,你不是神医吗,你想想办法,救…救救…”
左卿辞轻轻摇头,“你们回去吧,我只是一个没什么本事的人。”
薛洋的眼神被泪水浸湿,却透出一股凶狠之意,他将降灾剑稳稳地架在了对方的脖颈之上。
而身旁的薛益早已承受不住,瞬间崩溃,涕泪横流。
“我娘子要是死了,我要你和夔州上下全都陪葬!!”
左卿辞轻叹一声,道:“你又何苦如此?她尚有十日光阴,与其挣扎在无法接受的痛苦中,不如给她一个体面的结局,也让一切尘埃落定。”
就在此刻,虚弱不堪的逸厢缓缓睁开了双眼,她轻轻扯了扯薛洋的衣角,用微弱却坚定的声音说道:“阿洋,我想回家了。”
薛洋的眼中瞬间涌上了无尽的柔情,他的内心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他轻轻将逸厢抱起,泪水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逸厢只是静静地靠在他的怀里,抬起手,轻轻为他擦拭着脸上的泪痕。
“你别哭…别哭好吗,你从来不哭的,阿洋,我看你哭会心慌。”
薛洋小心翼翼地将她安置在床榻上,极力压抑着内心翻涌的情感。
这是多年来,他第一次任由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倔强地不让它落下。他的手指轻轻掠过她的发丝,仿佛触碰一件易碎的珍宝,目光中满是痛楚与不舍。这一刻,时间似乎凝固,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声的哀伤,让人喘不过气来。
“阿益呢?”
“外面。”
“你别这幅表情啊…阿洋,我还是习惯你没心没肺的样子。”
“…我知道,还有十日。”
“今日便是第一日吧。”
……
“我们此生还能做十日夫妻。”
逸厢声音颤抖,带着几分哽咽,将这句刺痛人心的话吐露而出。两人对视片刻,却再也找不到合适的言语来填补这份沉重的沉默。他们的双眼通红,像是被烈焰灼烧过一般,满溢着未落的泪水与无尽的哀伤。
薛洋紧紧攥住逸厢那双冰凉的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仿佛稍一松懈,她便会从他的世界彻底消失。
他低声说道,声音里满是颤抖与脆弱。“阿厢…你是我活下去的全部意义。”
唯有逸厢从不介意他那些不堪的过往,唯有她能触碰到他内心深处那块柔软之地。她早已成为他生命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这是命啊。”
“不!!我一定要治好你,我…我去找其他的神医,一个不行我就找两个,治不好你我就把他们通通杀了,啊———”
逸厢用尽最后的力气伸出手,虚弱地拉住了几近失控的薛洋。他唇角扬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声音轻若游丝,“来不及了……”
这句话仿佛带着无尽的遗憾与释然,在空气中渐渐消散。薛洋的动作猛地一僵,目光定格在逸厢那双逐渐失去光彩的眼睛上。
“不…不…"
“在这世上…我只有你和阿益了,不要抛下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