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开露台门时，夏以昼正蹲在藤架下调试串灯。他穿着我去年送的米白针织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腕上那只旧手表——是我们刚工作时，他用第一个月奖金买的情侣款，表盘边缘早就磨出细痕，却总不肯摘。
“再等十分钟。”他抬头朝我笑，指尖还沾着点灯串的金属凉意，“刚跟楼下花店订的白玫瑰，说五分钟到。”我才发现藤架下已经摆好了小方桌，铺着我喜欢的靛蓝格纹桌布，中间放着个陶瓷烤盘，里面是他下午烤的柠檬挞，糖霜上还歪歪扭扭写了“三周年”。
门铃响时，他几乎是跑着去开门的。回来时怀里抱着束白玫瑰，花瓣上还带着水珠，他笨拙地找剪刀剪根，却不小心戳到指尖。我刚想拿创可贴，他却把花塞进我怀里：“先插瓶，我炖的汤该好了。”转身进厨房时，我看见他悄悄把受伤的指尖在围裙上蹭了蹭——还是和从前一样，总怕我担心。
汤是我最爱的玉米排骨汤，他盛了一碗递过来，还细心地撇去了浮油。“记得你上周说想重温老电影。”他突然从沙发底下拖出个纸箱，里面是老式投影仪和一堆碟片，“我找我哥借的，他说这个型号画质最清楚。”我们窝在沙发里看《爱在黎明破晓前》，他把我的手揣进他的口袋里暖着，电影里男女主在维也纳街头散步时，他忽然轻声说：“明年我们去维也纳好不好？就像这样，走累了就找家咖啡馆坐一下午。”
电影散场时，露台的串灯已经亮了。他拉着我走到藤架下，从口袋里摸出个小盒子，里面是条银链，吊坠是个小小的“昼”字。他把项链绕在我脖子上，指尖轻轻蹭过我的后颈，“这样不管白天晚上，我们都能陪着彼此了。”
风从露台吹进来，带着白玫瑰的香气。我靠在他肩上，看他把柠檬挞切成小块递到我嘴边，远处的路灯在他眼睛里映出细碎的光。原来最好的纪念日从不是多热闹的排场，而是这个总把温柔藏在细节里的人，把每个平凡的夜晚，都过成了我心里最暖的时光。
“等一下，还有个重要的环节。我们好久没在一起喝过酒了，今天就好好放肆一下。”说着夏以昼突然拍了拍大腿。
夏以昼把冰桶放在小桌中间，开启的白葡萄酒冒着细碎气泡。他穿件浅灰短袖，小臂肌肉线条在暖黄串灯下泛着软光，指尖捏着酒杯晃了晃，酒液沾在杯壁上，像没擦干净的晶珠。
“去年今天你喝多了，抱着路灯说要给我摘月亮。”他递来酒杯时笑出声，指腹不经意蹭过我手背。我抿了口酒，酸甜的果香裹着凉意滑进喉咙，转头看见他把切好的草莓摆进白瓷盘，每颗都蘸了层薄糖霜——是我提过一次的吃法，他倒记到现在。
酒过三巡，脸颊开始发烫。夏以昼把胳膊搭在我椅背上，气息里混着酒气和他常用的雪松味洗衣液。他忽然低头，用鼻尖蹭了蹭我泛红的耳垂：“还记得求婚那天吗？你哭着说‘夏以昼你怎么才来’。”我伸手推他，却被他攥住手腕，指尖轻轻挠着我掌心的软肉，“现在不用等了，以后每天都在。”
我抢过他的酒杯抿了一大口，酒液顺着嘴角往下淌。他伸手用指腹擦掉，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然后把我揽进怀里。阳台外的车流声模糊成背景，他的心跳在我耳边慢慢响，和酒杯碰撞的轻响、晚风拂过藤叶的沙沙声，揉成了最软的调子。
“没喝多吧？”他低头看我，眼里盛着半杯月光。我摇摇头，把脸埋进他颈窝，闻着他身上的酒气和暖意，忽然觉得，比起什么盛大的纪念，这样微醺的、贴在一起的夜晚，才最让人记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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