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许帖真的觉得,过去发生的事情就像梦一样,只是他不太愿意醒,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悲伤的时候,是他梦的最深的时候。一场场噩梦会让人沦陷,也可能让人新生。
许帖的梦千疮百孔,他上一次做噩梦的时候,是母亲刚刚去世的时候,他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的家死气沉沉,仿佛一切生机都随着母亲的离世消散了,那段时间,就连他窗边养的仙人掌都没能抗住,日渐发黄。
沈宿低垂着头,扔下了画菜单的笔,起身跟着许帖出了店门。
许帖不知道的是,那天他从火锅店出去,沿着街道走的时候,沈宿就那么不远不近的跟着他,许帖走了多久,沈宿就跟着他走了多久。
沈宿有些懊悔,他出门之前如果看看黄历是不是就会好一些。许帖回老家之后,他几乎每周都会去那家店吃上两三次火锅,一是因为想念,二,还是想念。
他只是很想很想许帖而已。
只是再想,他按捺不住的思念也只让他发出了一句话,莫名其妙的,沈宿觉得自己实在很莫名其妙,长了嘴却好像被人活生生锯掉,连着心一起蔓延的发疼,疼入骨髓的时候或许嘴又会长回来,却失了作用,徒有其表。
沈宿跟了许帖一路,走了一路,却放空了脑袋什么也没想,只是单单看着这个人,哪怕是背影都残存着眷恋。
沈宿没想过这样的。
每个人在面对爱情的时候都会有幻想,想着和这个人一起吃饭一起散步,一起看夕阳又或是,一起白头。
沈宿再理智也想过,如果可以,他想和这个人有一个以后,一个有他们的以后。
以至于那份期望太沉重又太赤裸裸,等到沈宿发现的时候,他的日记已经摆在了沈母的办公桌上。
沈母抬着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看着他。
“出国,分手,选一个。”
“提醒一下,你本来就是打算出国的,我也给你找好关系了。”
沈宿高一的时候,就跟沈母商讨好了学业的事宜,他拒绝了沈母的提议执意要出国,就拿着第一名的成绩拜托沈母为他参考一下方向,沈母在上学期也打点了一下关系,沈宿如果成绩持续保持,他在高二结束之后就可以直接出国。
那所学校是沈宿梦寐以求的。
“我知道了。”
所以他不会再想以后了。
沈宿本来想着,抓紧仅有的时间,他想跟这个人再多呆一天,一个月,从小时到分钟,他愿意花所有的时间尽可能的抓住他,可是当许帖真的和他提起未来的时候,他退缩了。
他知道他们没有未来,又或者,他根本没想过和他的未来。
沈宿实在是个自私的人,他做出的决定在他看来不会被任何人打断,哪怕是许帖。
所以在许帖问他的时候,他只是沉默着,他也只能沉默。
他想快快乐乐的和许帖相处最后的日子,他清楚如果出国,天各一方,他和许帖见面的概率就像六十亿分之一,而再见他们还能认出彼此的概率只会更小。
没人会堵六十亿分之一的概率,沈宿不会,他相信许帖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