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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注意到耳边一直嗡嗡叫的蚥声，立夏的天空气微热，晚上蚊虫越来越多，况且窗户还是敞开的。

周婷起身微微关上窗户，只让它留了点缝方便通风。取出齐一心给她做的驱蚊香插在桌子的缝隙中点燃。驱蚊香里有安神的功效，周婷躺在床上，许是累了，便没再多想，闭上眼睛缓缓入睡。

……

黎明的微光如纱般轻柔地覆在小木屋斑驳的窗棂上，窗纸被映得微微发亮，几株攀爬在窗边的忍冬藤，其藤蔓上凝结的露水在光影中闪烁，如同缀满细碎的水晶。屋内，齐一心穿整好掀开粗布门帘，借着透进的光亮走到堂屋角落的水缸前。

他拿起水瓢，舀起一瓢清水， 冰凉的触感瞬间漫上掌心，泼在脸.上时，水珠四溅，溅湿了他的粗布衣襟，也驱散了残留的困意。漱口时，水流声在空荡的屋内回响，惊得梁.上的燕巢微微晃动，两只雏燕发出细弱的呢喃。

擦拭完脸庞，齐一心伸手将松散的发束重新系紧，又拍了拍身_上沾着的干草碎屑。他走到门]边，晨光已经铺满半扇门板，把倚在墙边的竹篓和药锄的影子拉得老长。竹篓的缝隙间还卡着几片干枯的柳树叶，药锄的木柄被常年摩挲得油亮，锄头刃口在微光中泛着冷芒。

他抬手拍落篓沿凝结的露珠，水珠坠在草地上碎成晶莹的星子。他将竹篓往肩头一挎，刚抬脚迈向远山，余光忽地瞥见另一头熟悉的身影向远边走来。

周婷背着竹篓，远远瞧见齐- -心的身影，立刻迈开步子小跑起来。晨风吹拂，本有些清凉的早晨，因一路疾跑，她脸上泛起了红扑扑的光泽。

齐一心面露错愕，大步上前，向来爱睡懒觉的周婷，今日怎会起得这般早?

齐一心还未及开口，周婷已仰起脸，眉眼弯弯漾着笑意:“阿齐，我和你一道上山采药去!”

齐一心眉头微蹙，抬手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山路湿滑，林间还藏着蛇虫，太危险了。你往常这个时辰还在酣睡呢，快回去再歇会儿，等我采完药回来给你带野果子。”

周婷脸颊还泛着跑动后的红晕，仰头直直望着齐一心，伸手拍了拍自己背着的竹篓，语气坚定:“放心，我知道山上危险很多，但有你在我身边，我会没事的。我早就准备好了，你可别小瞧我!”

齐一心望着周婷眼底跃动的期待，喉间拒绝的话终究化作一声叹息。他抬手将她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指尖掠过她泛红的耳尖，语气里裹着无奈与宠溺:“那便跟紧了，半步不许离开。遇上突发状况，立刻躲到我身后。”说着，伸手摘下她身后的竹篓，将其中的采药锄和药筐轻巧放进自己的背篓，又仔细检查了背带的结扣是否牢固，“分量重，你背着累。"确认一切妥当后，他才转身，拉着她的手：“走吧。”

山林间晨雾未散，周婷像个小尾巴似的紧紧跟着齐一心。齐一心不时蹲下身子，熟练地采着草药，一边摘一边给周婷讲解: “这是柴胡，能解表退热，常用于伤寒发热。”他手指轻轻掐，柴胡便被摘下放入竹篓。周婷睁大眼睛，好奇又认真地看着，赶忙学着齐一心的样子，小心翼翼地把周围零散的柴胡捡起，放进篓子里。

“这个呢，是防风，有祛风解表、胜湿止痛的功效，咱们平常受了风寒，它就能派上用场。”齐一心又指着一丛叶子细长的草说道。周婷赶忙蹲下，眼睛亮晶晶地观察着防风，嘴里还小声念叨着功效，生怕忘记。

越往山林深处走，四周愈发幽静，只有偶尔传来的鸟鸣声。走着走着，齐一心突然停下脚步，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原来是他发现了一-大片黄芪。"周婷.快过来，黄芪可是好东西，补气固表，对身子虚的人很有好处。”齐一心一-边说着，一边手脚麻利地采挖起来。周婷也不甘示弱，努力帮着清理黄芪周围的杂草，两人配合得十分默契。

在一个隐秘的角落里，周婷眼前突然- -亮，只见一朵艳丽至极的花静静绽放着，花瓣呈妖异的紫红色，边缘翻卷如波浪，花蕊处凝结着晶莹的液体，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美得惊心动魄，周围的花草在它的映衬下都黯然失色。周婷刚想伸手去摘，脑海中突然闪过齐一心说过“越美的花越有毒”，出于小心便没去触碰，手停在了半空中。

“阿齐，你快来看看这是什么花?”周婷连忙招呼道。

齐一心闻声走来，看到那朵花的瞬间，脸色大变，“别碰！”急忙上前猛地拽住周婷手腕，将她扯离那朵花，声音发颤:“你有没有碰到?有没有受伤?”不等她回答，便攥住她的手，仔细查看每一处（皮肤，指尖轻触她的手指，满是紧张与关切。

看着如此惊慌的齐一心，变得煞白的脸色，周婷握住他的手，安抚般的轻声说道：“放心，我没有碰它。怎么了阿齐，这花很危险吗？”

“是蚀心萝，这花汁液剧毒，一旦沾到皮肤，就会溃烂化脓，若是不慎入口，不出半柱香便会七窍流血而亡。”齐一心声音紧绷着，确认周婷真的没事，这才松了口气，说道。

“这么可怕？”难怪刚刚齐一心的反应会如此激烈，经历前世的风雨，周婷倒不至于被一朵花吓到，却也庆幸自己没有莽撞的伸手摘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