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了,确认齐一心已休息,所有人都进了梦乡,周婷悄然推门走出。
齐一心的住处离山近,那条直通后山的路径,是必经之地。他太敏锐了,哪怕一丝细微动静,都能被他捕捉,周婷不敢冒险,绕了远路。借着月色她施展轻功,虽不熟练却比步行快上许多,周身蝉鸣声此起彼伏,成了天然掩护。待抵达后山时子夜已至,山林在月色下,似蒙着层幽秘薄纱。
周婷下意识地抚了抚左手腕曾受伤的位置——那里肌肤平滑,仿佛从未有过狰狞的灼痕,只留下齐一心珍而重之、细致调养的记忆。她心中警铃微响,提醒自己:此战必须小心,万不可添新伤。那些狰狞创口恶化的后果,以及齐一心紧蹙的眉头和深不见底的忧虑,都让她不敢再蹈覆辙。
周婷刚踏入后山深处,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低嚎,便刺破静谧。她抬眼,就见十几双绿幽幽的眼睛,从灌木丛后探出,森冷又骇人,是狼群。周婷心猛地一紧,下意识脚尖点地,借力跃上树干。狼群围在树下,不断刨着土、发出凶狠咆哮。她本想寻机离开,可目光扫过那些凶戾的绿瞳,念头陡变——狼有战斗能力,拿它们练练手,正好试试调息后的功力。只是,四周的黑暗浓稠得化不开,参天古木虬结的枝桠如鬼爪般张牙舞爪,投下诡谲的暗影,偶有夜枭的凄厉啼叫划破长空,更添几分阴森死寂。身处这令人窒息的可怖环境,周婷胸腔里的心脏却在沉寂中擂鼓般搏动,那里燃烧着比黑暗更深沉、比恐惧更坚韧的意志——守护的决心。
想着,周婷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对这死寂荒野的本能惧意,运转内力,翻身跃下树。头狼率先扑来,周婷侧身闪避,出手时特意收着三分力,护住要害, 同时以掌风扫向狼身,掌劲裹挟的炽热,让狼毛瞬间焦卷。狼群凶狠,前仆后继,周婷灵活辗转,凭借对掌法的把控,尽量以巧劲卸力、制敌。可缠斗间,饶是她万分小心,混乱中狼爪还是擦过她小臂,带着夜露的寒气和兽类的腥臭,划开一道浅口。血珠刚渗出,就被体内奔腾的烈焰气息燎得一阵火辣刺痛。周婷心底一凛,赶紧默运齐一心所教授的心法,将那蠢蠢欲动的烈焰压制回去, 好在伤口不深,只破皮未及筋骨,未引发严重恶化。
她心里清楚,武林大会将近,燕南飞等人迟早会找齐一心麻烦,自己必须在这之前把红花烈焰掌练得更稳,才能护住他。所以即便受了轻伤,也咬着牙,忍着那阵阵灼痛,借着与狼群凶险的周旋,打磨掌法的收发自如,每一招每一式都力求精准而高效,尽可能避免身体的二次损伤。
一番周旋,周婷险险击败狼群,地上倒了数具狼尸。夜风呜咽着穿过林间,带起阵阵寒意。她怕留下痕迹被齐一心察觉异样,运转红花烈焰掌,掌心凝聚起赤色气旋,小心翼翼地控制着火候,将狼尸焚烧成灰烬。那跳跃的火焰映着她冷肃的脸庞,她刻意将气息收敛到极致,不让那狂躁的烈焰气劲有一丝机会过度冲击臂上的伤口。 火星零星溅在周边潮湿的腐叶上,发出呲呲轻响,旋即熄灭。她看着那抹瞬间消失的灼红,暗自庆幸伤势没失控,只是小臂那道浅浅的红痕,在微凉的夜风中,依然传递着火辣的警告。
望着灰烬被凛冽的夜风卷走,消散在更浓的黑暗里,周婷倚着冰冷的树干微微喘气,后背衣衫已被薄汗和夜露浸透,丝丝凉意渗入皮肤。 她低头看看小臂那道不容忽视的伤痕,在清冷月色下格外扎眼, 稍作调息,确认只是皮外伤,体内翻腾的烈焰也暂时平息无碍后,才借着稀疏星光,深一脚浅一脚地摸黑往回走。夜色里,她身影带着几分与狼群搏斗后的疲惫与夜色侵蚀下的寒意,脚步却异常坚定地踏碎地上的枯枝败叶。 把后山的惊险、对伤势的担忧,都深深藏进这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心底,只盼着这份在无尽黑夜里咬牙挣出的力量,能真正成为守护齐一心的、坚不可摧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