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两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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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昭坐在满地狼藉里，直到窗外的天光彻底沉下去，房间里只剩下蛋糕融化后甜腻又腐败的气息。手肘的伤口早已凝固成暗红的痂，可心脏的疼却像潮水，一波波漫上来，连呼吸都带着钝重的窒息感。她爬过去，指尖抚上那盒蛋糕，奶油沾在指腹，黏腻得像他们之间扯不清的过往，她却鬼使神差地挖了一小块塞进嘴里，甜得发苦，呛得她剧烈咳嗽，眼泪混着蛋糕碎屑往下掉。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跃的是张函瑞三个字。她划开接听键，刚要开口，就听见张函瑞稍带着哭腔的声音。

张函瑞“昭昭，你快来医院！杨阿姨…她刚才抢救无效，走了...”

许昭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手里的蛋糕盒“啪”地掉在地上，奶油溅了她一身。她踉跄着爬起来，连鞋都没穿，赤着脚踩在冰冷的玻璃碎片上，尖锐的疼痛刺破皮肤，血珠渗出来，她却浑然不觉。她跌跌撞撞地冲出家门，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她的脚步声忽明忽暗，像极了她和杨博文之间忽冷忽热的感情。

医院的走廊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冰冷又刺鼻。她看见杨博文靠在墙壁上，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头发凌乱，眼底是遮不住的红血丝。他的身边，站着那个穿白裙的女生，正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姿态亲昵。许昭的脚步顿住，像被钉在了原地。

杨博文抬起头，看见她的时候，眼神里没有惊讶，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疲惫。

杨博文“你怎么来了？”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没有了白天的冷漠，却也没有了半分从前的温柔。

许昭“函瑞给我打了电话，告诉了我杨阿姨的事…”

许昭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她看着杨博文，看着他身边的女生，突然觉得无比讽刺。

许昭“她走的时候，是不是…很恨我？”

当初杨阿姨反对他们在一起，后来又因为她和杨博文的争执动了气才住院，她一直都知道，杨博文心里，是怪她的。

杨博文没有回答，只是转过身，背对着她。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刀，狠狠扎进许昭的心里。

杨博文“她走的很安详.”

杨博文“许昭，以后我们真的两清了，我妈的葬礼...你不用来.”

那语气里的决绝，比白天那句“别再联系了”更伤人。许昭看着他的背影，看着那个女生递给他一张纸巾，看着他微微偏头，听那个女生低声安慰，突然就笑了，笑得眼泪汹涌而出。原来，他不是不会温柔，只是他的温柔，再也不会给她了。

她没有再说话，默默地转身离开。走廊里的灯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孤孤单单的，像她这半生的遭遇。张桂源的背叛，杨博文的舍弃，连最后一点念想，都被杨阿姨的离世彻底掐断。她走在深夜的街道上，赤脚踩在冰冷的柏油路上，伤口被石子磨得生疼，血滴在地上，晕开一朵朵暗红色的花，像极了她那些被践踏的真心。

可是，杨博文没有说一句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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