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走马兰台类转蓬
“阿岚姑娘，看，是红色的焰火！”
不知过去了多久，就在沐霜岚已经觉得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她听到了身边同伴的喊声。
她抬起头，看见了金门关的方向升起的一道红光——那道红色的光升上天空，然后啪地一声开成了一朵大红的花。
——秦泽已经解决了城里的守军，并且夺下金门关大旗了？
“看来秦泽已经得手了——把神机车和摧城车都开上，准备好阻截浩气盟的增援！”她跳上神机车，扳动机簧向着金门关的方向驶去。
派几个明教和唐门解决了城楼上巡夜的守军之后，秦泽带着恶人谷精锐翻过城墙进了金门关。虽然金门关守军立即展开了反击，但等金门关统领——也就是那个叫程明远的天策青年反应过来，并且组织起了战车的时候，秦泽已经夺下了金门关大旗。
除了向青云坞求援，程明远似乎没有其他办法了。洛道秋雨堡和红莲岗两个据点虽然离得也算近，但比起青云坞，这两个据点的援军仍然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如果不向青云坞求援而只把希望寄托在洛道的援军身上，估计等到了援军，金门关也成了恶人谷的囊中之物。
现在象征金门关据点归属和守将权力的大旗正被那个据说是恶人谷指挥使的、银红铠甲的天策青年扛在肩上，城里的守军经历了与恶人谷精锐的交锋之后折损大半，可以说是大势已去。他们将扛着大旗的秦泽围在中间，一次次试图从秦泽手里夺回大旗，却又一次次被秦泽挥舞着旗杆击飞开。这据点大旗沉重无比，论重量比起剑圣手中那把巨剑也不遑多让，但在秦泽手里却如同早已使惯了的长枪般舞得花样百出虎虎生风，即使是同为天策弟子的程明远，这会也束手无策。
他向青云坞发出了求援的消息，尽管青云坞主与他因为强攻枫湖寨失败而产生了分歧，但事到如今也只能一试了。指挥使燕鸿雪有令在先，金门关与青云坞又是唇亡齿寒的关系，对方也没有理由坐视不管。
“报告统领，青云坞的援军已经出发了，”这时他面前突然落下了一个墨蓝色的影子，是他先前派出去察看增援情况的唐门青年，这人刚刚落地便单膝跪在了他面前，语气忧虑地禀报，“可是援军遭到了恶人谷战车的阻截，还在途中和他们激战！”
“阻截？！”
“是的，为了阻截青云坞对我们的增援，恶人谷在援军必经之路上设下了埋伏。”那唐门青年接着说，“属下建议统领先带着部队撤出金门关，在城外稍作休整，也好让神机车和摧城车去路上增援！”
“可是金门关大旗已经被秦泽给夺了，我们撤出去，是让恶人谷直接占了整个金门关吗？！”程明远将长枪狠狠往地上一戳，“如果我没有算错，恶人谷的部队日出之时就会到达金门关——唐惊火，你说我们撤出金门关，那不就是把据点拱手让给了恶人谷？！”
“以秦泽的手段，继续和他僵持下去只会白白耗损我们的兵力。”名为唐惊火的唐门青年说，“倒不如在城外集结兵力，与青云坞的援军会合之后，再重新夺回大旗！”
程明远看着唐惊火，过了片刻，才艰难地点了点头。
正如沐霜岚预料到的那样，青云坞中的战车并不是用来守城的。相比金门关，青云坞的地势更为复杂，城池也比金门关要深，通常不会受到奇袭。所以，青云坞里那些神机车和摧城车，正是为了增援金门关准备的。
她不知已经扳动了多少次释放燃火箭的机簧，然后用转向机簧控制着神机车转向以躲开浩气盟战车的攻击。但战车的攻击躲得过，神机雷就未必躲得过了，即使那些抛向他们的神机雷大多都瞄准着摧城车，她驾驶的神机车也受到了波及。
爆炸的冲击波几乎震碎了神机车的木质结构，震得神机车上的她耳中流出了鲜血。但那震耳欲聋的轰鸣声还在回响着，她什么声音也听不见了——即使是那辆被她发出的燃火箭击中了核心的浩气盟摧城车在后方爆炸，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她坐在神机车作战姿态下升起的座椅上，已然望见了远处金门关的城楼。即使现在是午夜时分，无数火把也照亮了那座金水河边的城池。在火光中，浩气盟水蓝的旗帜飘扬在城墙上，但沉重的城门依然紧闭着，哪怕城里的据点大旗已经被秦泽夺了下来。
“神机车往后退，摧城车上前，把浩气盟那些小人统统撞开！”她忽然朝着其他驾驶战车的人大喊，“能动的摧城车顶在前面，把他们撞开，我们得快些了！”
天色渐渐转为了暗得无边无际的黛青，向她沉沉地压下来。
黎明前最为黑暗的一刻到来了。
沐霜岚转动机簧，咔嚓一声轻响之后，升起的座椅迅速降下，神机车又换成了移动姿势。她握着机簧思索了一阵，忽然狠狠地一扳，神机车立刻如同离弦之箭一样越过了无数战车，冲向了远处飘扬着水蓝旗帜的城楼。
看起来金门关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了。金门关统领程明远带着浩气一部分尚有战斗力的部队撤出了城池，而包围着秦泽的浩气盟众人也一时不敢再对秦泽出手。眼下离日出已然不远，等到日出之时，沐霜岚和增援的恶人谷部队就会抵达金门关。这座地处浩气上路咽喉的城池，到了那时就会成为恶人谷的囊中之物。
天边一点点地亮了起来，这时，秦泽忽然听到了一声巨响——是摧城车投出的火石砸中了城墙，厚重的城墙在巨大的冲力下被震出了一道裂痕，几块青砖伴着簌簌落下的尘土碎裂崩落，所有人都看见那城墙摇晃了一下。
——是青云坞的援军，还是恶人谷的战车增援？！
秦泽望向被砸出了裂痕的城墙，握着旗杆的手用力得青筋凸起。
这时又是一声巨响，城外的摧城车又向城墙投出了一发火石，砸在了方才已经震出裂痕的地方，接着是第三下、第四下、第五下……直到那面城墙轰然倒塌，碎石在烟尘中散落了一地！
城墙外是打着恶人谷旗帜的摧城车和神机车，都不同程度地受了损伤，有些战车的核心已经暴露了出来。冲在最前的是一辆神机车，但那辆神机车却没有与其他战车一起冲进城里。一个暗红的影子纵身从神机车上跳了下来，在半空中轻轻一踩踏出数只光影的蝶，然后自己也如同一只红蝶般灵巧地落在了秦泽面前。
“太好了，总算没耽误时间！”沐霜岚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满面烟火灰烬中立刻露出了一道白，“秦泽，现在就占领金门关——在程明远从青云坞带援军来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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