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智升是个家境贫寒的读书人,他常年在街口摆摊,卖些字画,只是生意并不太好。
索性他性子比较沉稳,家里也还没有到彻底揭不开锅的程度,徐智升便借着无人光顾的空档看一看书,照顾一下身体不太好的母亲。
即便如此,当有人走到自己书画摊子跟前时,他还是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
徐智升放下书本,就要开口招呼,谁知,一抬头,见到的却是个身量不高,作游医打扮的少年人,以及一位英姿挺拔的年轻公子。
这样看似十分矛盾,站在一块儿却莫名和谐的组合,他还真是从未见过,一时弄不明白二人要做些什么,于是小心翼翼问道:“二位想要买字画吗?”
汤瑶将手里的旗子晃了晃,笑容和煦,道:“在下是个游方郎中,这是我的朋友,我们二人初到此地,刚刚恰好见到了公子所为,为公子的孝心所感,又见您母亲似有眼疾,因此冒昧想要替令堂看看病情。”
徐智升闻言眼睛一亮,面露喜色,可转瞬又有些踌躇,“这位大夫的好意小生自然心领,只是在下家中贫瘠,恐怕拿不出多少诊费。”
“无妨。”汤瑶直接打消他的顾虑,“我师门有规矩,每日都要义诊一单,今日这一单合该应在令堂这了。”
徐智升听罢大喜,他本就是个性子纯善的,对于自己找上门来的大夫没有丝毫怀疑,只感激得对着这位年轻大夫连连道谢。
“不必如此,咱们先看诊吧。”汤瑶摆了摆手,径直走到坐在摊子边,静静听着二人说话的瞎眼老妇人身边,声音温和道:“我需要了解一下老夫人的情况,可否解下眼罩?”
“当然,辛苦大夫。”
徐智升十分自觉地上前帮母亲摘眼罩。
白布被取下,默默等待了好一会儿的司马玉龙再也没忍住,让泪水盈满了眼眶。
“母后。”他双唇微微颤动,低喃出声,“我终于找到你了。”
汤瑶达成了目的,回头瞧了司马玉龙一眼,从对方剧烈变化的神情当中,无需多问,她已经知道了答案。
司马玉龙注意到了汤瑶的目光,他无比庆幸自己能够遇见她。
她就像自己的福星,总能给自己带来惊喜。
如果不是汤瑶,可能在他觉得自己大约认错了人,且有个假国主需要自己去处理的情况下,他真的会就这样同母后错过。
还好此前在心中已经做过了预案,司马玉龙并没有冲动地上前同母亲相认。
男人深呼一口气,耐心等待着少女给母亲看诊。
经过了初步的诊断,汤瑶很快对于太后的症状了然于心,她问徐智升道。
“令堂的头部是否曾经遭到过重击?”
“是的。”徐智升答道:“我曾听母亲说过,二十年前她好似是从山崖上滚落过,磕伤了脑袋,还因此失去了从前的记忆。这两年不知怎地眼睛也越来越差,现在甚至完全看不见东西了,原来竟也与当初的伤势有关吗?还可以治疗吗?”
“可以。”汤瑶毫不犹豫点了点头,“只不过需要长时间的针灸加上耐心调养才好。”
“多谢大夫,之后的诊费我一定会想办法凑到的,还请大夫为我母亲施针。”
徐智升得知母亲有救,大喜过望,他对着汤瑶深深地行了一礼,坚定地承诺道。
虽然这位大夫说了替自己母亲义诊,可长期的治疗就不好让大夫完全白干了,徐智升觉得该给的钱还是得给的。
正在这时,司马玉龙却插过话来,“比起诊费,我觉得当前最重要的是先找个安静的环境才对,在这里可不好施针。”
经过了仔细的思考,司马玉龙觉得此时与母亲相认并不妥当。
不只是因为身处大街上,而是母亲失去了记忆,贸然相认可能会引得那位书生的怀疑,毕竟自己二人是主动找上门来的。
等待汤瑶给母后治好,母后的记忆恢复,双方再相认也不迟。
因此,他这才提出需要个适合的环境,为的就是从徐智升口中探听其住处,将来自己也好找人。
事情的发展也如他所愿。
徐智升听了他的提醒,认为十分有理,当即表示自己家就在附近,而后快速收拾好他简陋的小摊,搀扶着母亲,引领着二人,往自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