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午的时间,翔子就在书房里,电话、视频会议不断。几位导演针对备忘录的条款,逐字逐句地讨论,热情比拍电影还高。
磊儿没有过多干涉,只是默默地给他添茶、送水果,在他讨论到关键处卡壳时,从旁观者的角度,用最凝练的语言点拨一句。
中午,两人简单吃了午饭,话题终于回到了创作本身。
杨九郎盟约的事,框架基本定了。咱们聊聊第一个本子,《回家》。
他把一沓稿纸推到磊儿面前,上面是他连夜写的几场戏。
杨九郎宝!我想从那个络腮胡的视角切入。他为什么会走上这条路?我给他设计了一个背景,赌博欠了巨债,被境外组织抓住把柄……
张云雷嗯……太脸谱化了。
磊儿只看了一眼,就摇了摇头。
张云雷翔子,你忘了那些被抓的人里,还有大学教授,有高级工程师吗?他们缺钱吗?不一定。
她的话让翔子陷入了沉思。
张云雷我们要拍的不是一个简单的谍战片,而是要通过这个故事,探讨一种“信仰的缺失”。当一个人失去了精神上的“家”,任何诱惑都可能成为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钱、色、所谓的“自由”,甚至是虚无缥缈的……认同感。
磊儿看了一眼翔子,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院子里的冬日暖阳。
张云雷所以,“回家”不应该只是国安人员把他们抓捕归案。更深层的“回家”,是让他们在审讯室里,在证据面前,在与我们同志的对话中,真正认识到自己错在哪里,精神上完成一次痛苦但必要的“回归”。这才是我们胜利的意义。
翔子怔怔地看着磊儿的背影,她的话像一道光,瞬间照亮了他脑中的所有迷雾。
他一直想的是怎么把故事讲得“好看”,而磊儿却在思考怎么把故事讲得“深刻”。
这就是位置带来的思想差距。
杨九郎我明白了。
他拿起笔,在稿纸上重重地写下了一行字:核心矛盾——信仰的重建。
就在这时,磊儿的私人手机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磊儿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她走到一旁接起电话。
张云雷是,领导……嗯,我明白……好的,我和他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磊儿深吸一口气,转身看着翔子。
杨九郎怎么了?
张云雷换衣服。大领导要见我们。
杨九郎大领导?
翔子有点懵。
张云雷对!大领导。
磊儿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但更多的是一种被认可的兴奋。
张云雷徐导那边把我们的想法,通过军区的朋友报上去了。你作为八一厂的厂长,牵头搞了这么大的一个“九州谱”计划,这事儿直接递到了大领导的案头。他要亲自听听我们的构想。
翔子手里的笔,“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攒的这个局,本以为是一次导演间的自发集结,是“江湖义军”的联盟。
谁能想到,他八一厂厂长的身份,让这件事从一开始就带上了半官方的色彩。
这还没正式出师呢,直接就要面对最高级别的“工作汇报”了。
张云雷愣着干嘛?
磊儿已经走到了门口,回头催他。
张云雷咱们这个“九州谱”,第一位观众,可比我们想象的,来头大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