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贝拉的话,我猛然从回忆中回过神来,一边快步跑向床边的鞋子所在位置,一边急切地对着贝拉喊道:“好好好,贝拉,我这就穿上鞋……别生气了……”
贝拉倚靠在房门的边框处,监督着我套上袜子,穿好鞋。
看到我鞋子穿整齐了,她才牵起我的手,自己微微蹲下身子,让我背对着她。接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梳子和一条刚买来的发带,开始为我细心地挽起头发。
我感受着她那细腻柔滑的白皙手指,轻轻抚过我那一头乱糟糟的金色微卷长发,梳子耐心地、一截一截地理顺那些纠结成团的部分。她的手指宛如魔法师,灵活自如地将我的头发盘弄出各种各样的造型。
过早的失去父母,使年龄差距过大的贝拉与我的关系,不再像单纯的姐妹,更像是母女。
那一年,一场煤矿事故带走了父亲的生命,母亲因为身体虚弱也没能熬过去。于是,祖母毅然决然地接过了抚养我们的重任。尽管我们有个身为母亲亲哥、也就是我们舅舅的黑密斯也在伸出援手,但要照顾四个年幼的孩子谈何容易。就这样,13岁的贝拉和15岁的哈利便自觉地挑起了照顾我的担子。而那个活泼好动的纳威,早已占满了祖母所有的关注与精力。
贝拉不忍看着我每天顶着乱糟糟的头发与纳威到处乱跑,便自学了梳头,我想,这个世界上恐怕找不到比她梳头发更好的人了。
在学校时,不少女孩都因我精致的金色头发而想与我结交,但我仍是只与比我高一年级的普利姆玩。原因无他,只是我们的父亲死于同一场事故,只不过我们有黑密斯的帮助,生活水平不同罢了。我想如果母亲的哥哥不是黑密斯,我们的人生恐怕是一样的了。
黑密斯每个月都能得到很大一笔钱,与过于充足的食物,还有一套足够宽敞明亮的房子,而这些,都是他作为第50届饥饿游戏赢家的奖励。
他不用工作,只是明年都要以导师的身份前往国会区,参加饥饿游戏。回来后,便日日买醉,也只有父母祭日与我们四人生日的时候才会清醒了,当然,现在多了纳威和祖母的祭日。
“好了,芙洛拉,转过身来吧。”
贝拉的声音像一把无形的手,把我从思绪的深渊里拽了回来。我转过身子,看向她,只见她深邃如咖啡的眼眸中闪烁着晶莹泪花。紧接着,她伸出她的手,轻轻抚上我的脸颊,尽管她的嘴角扬起微笑,但这微笑却比任何哭泣都显得更加哀伤。她用柔声细语向我诉说。
“芙洛拉,就算你被抽中了,也要拼命活下来。你从小跟着黑密斯和祖母学习,成为冠军不是不可能,不要让这一次的梳头,成为最后一次。”
我犹豫着,不知要不要提醒她,纳威的身体强度都没能活下来,我,又凭什么呢?
但我想到了凯特尼斯,我最好的朋友的姐姐,第74届饥饿游戏的赢家,我想,这一次有她,或许,也是可能的。
我抬起头,认真地望向贝拉的深色眼眸,那来自于祖母,道:
“我会的,相信我吧。”
她忽然抱住了我,湿润的感觉自后背而来,一滴一滴,沉重而黏腻,正如她对家人的爱,短短三年间,两位亲人离世,如果我也走了……她又该如何。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抱着我,不肯撒手,仿佛我也要与纳威和祖母一同消失在她的生命中一般。我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片刻后,我抬起手,拍了拍她的后背,以作安慰。
忽然,她开口了,她的声音中带着哭腔:
“芙洛拉,我是不是很没用?当年,我没能留住母亲,如今,纳威、祖母我也没能救下,现在,面对你可能会被抽中,我也无能为力。”
“才不是呢,没有贝拉,那一年,我就随父亲母亲一同离去了,是贝拉关注到了6岁的我,我才能被关注。别忘了,当初,我是被分给黑密斯的。”
语毕,她笑了笑,放开了我,对我道:
“也就你还这么没心没肺的了……好了,带你看衣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