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灿烈回到三楼自己的房中,坐在琴凳上,指尖却迟迟未落下一个琴音。
脑海中纷乱的思绪不断交织,最终形成一个面若桃花,含羞待放的娇艳面容。
朴灿烈唐曦.......
“咚——”
骨节分明的十指猛然砸在黑白琴键上,发出一阵刺耳的杂音,朴灿烈紧锁浓眉低咒一声
朴灿烈真是个令人心烦的丑丫头
他甩甩脑袋,试图将那张面孔逐出脑海,可越想清除,那一双含情目,两弯柳梢眉,一点绛朱唇,就越加清晰,女孩脖颈间似有若无的水蜜桃香气似乎还萦绕在鼻尖,唇瓣上柔软的触感依稀可觉。
朴灿烈疯了,朴灿烈你真是疯了!
作为朴家大少爷,他留给外人的印象向来是矜贵清绝不食人间烟火的姿态,鲜少被俗事扰乱心绪,可唐曦,总是能轻而易举让他的情绪掀起惊涛骇浪。
这种不能自控的感觉,让他感到慌张。
修长的十指在琴键上胡乱弹着,嘲哳断续不成曲调,心烦意乱之际,脑海里莫名想起前些日子新学的曲子《梦中的婚礼》。
杂乱的琴音渐渐温顺起来,音符汇聚成一条雀跃的小溪,与溪底的青石撞击出阵阵清脆,叮叮咚咚时快时缓,在看不见尽头的前方,有一片汪洋大海,那是它最终的归宿。
溪流宛转绕入一片芳甸之中,月照花林,空里流霜,芳土之上,青草绵绵,原本跳脱的流水兀然淑静下来,在皎月之下同这一片萋萋芳草缠绵悱恻。
溪水潺潺,却不愿再走,未知的远途,波涛的汪洋,都难抵这一地的柔情。
琴音至此变得极为深情缠绵,爱至肺腑,似是达到了情感的高潮。
可溪流的宿命,仍然是那片海。
无法为任何人停滞的脚步,注定了这场爱情的悲剧收场。
梦中的婚礼,终究只是在梦中。
当溪水带着兰芝香气奔入大海,完成命运的收尾后,那弯浅溪选择接受无数个烈日的灼烧,变为天海间的水汽,随着扶摇北上的清风在那片芳草甸的上空凝结成雨。
一滴,一滴,将自己深深地嵌入土壤,以生命滋养爱人,至死不离。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
窗外蝉声知知,琴前的男孩轻阖双眼,神色淡泊静然,方才纷乱焦躁的情绪已经在琴音的抚慰下回归正常,他又变回了那个矜贵的朴家少爷。
悄悄站在门外的唐曦是被琴声吸引过来的,她不知道朴灿烈弹得是什么曲子,只见黑白琴键上十指翻飞,一个个凄美深情的琴音牢牢地抓住了她的心脏,不知不觉间,唐曦已是泪流满面,她透过门缝看着眼前阖目微微仰首的男孩,阳光温柔打地在他身上,侧脸俊朗的面部线条分明,可以预见日后的少年该是怎样的绝色。
唐曦泪眼瞧着眼前的男孩,好像现在才真正的认识他。
不是魅夜里的骇人撒旦,也不是餐桌上的讥讽嘲笑,他是矜贵自持的朴家少爷,是她这辈子也无法成为的那类人。
隐藏在黑色手套里的丑陋,让她感到既厌恶又羞耻,她多么希望自己的手指也能同那双手一样,轻巧灵活,翩跹动人,在黑白分明的琴键上流泻一串美妙的琴音,叫人如痴如醉。
心脏中压抑的悲愤在此刻火山喷发一般爆发出来,或许是被朴灿烈的琴音感染,眸中的泪止不住地拼命滚落,她不小心打了个哭嗝。
朴灿烈谁?
朴灿烈警惕地朝门口看去,却猝不及防地对上一双泪意莹莹的眸子,他不禁微微一愣。
见被发现了,唐曦面上瞬间染上一层绯红,双手“砰”地把门一关,慌乱地朝楼下跑去,几乎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朴灿烈..........
难道她以为自己跑的快,旁人就不知道是她了吗。
欲盖弥彰,有够傻的。
想起刚才那抹慌乱逃跑的身影,嘴角不禁带了几分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笑意。
唐曦背靠着房门,胸口的幅度大起大落,额上紧张的出了一层薄汗。
她以为自己跑得够快,朴灿烈应该是没看清的,这小小的意外,他应当过几日便忘了。
唐曦这么安慰着自己,心里安稳不少。
只不过,那首缠绵凄婉的曲调始终在脑海里不受控制的循环播放,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她不得不承认,朴灿烈弹得一手好琴,在他这个年纪就能将曲里的技巧和情感都拿捏得恰到好处,让人沉浸其中难以自拔,堪称天才。
她很想问问他,那首钢琴曲,叫什么名字。